"砚儿,若见此信,为师已去。汝非寻常孤儿,乃北境大将军沈擎天之子。十六年前宫廷变故,沈家蒙冤,汝父将汝托付于我,携虎符一半隐遁。今北境王谋反之心已显,必来寻此虎符。另半虎符在终南山玄清观,须与吾留汝之玉佩合而为一,方可取之。汝当以天下苍生为念,莫负沈家忠烈之名......"
信末字迹潦草,显然写得匆忙。我捧着信纸,泪如雨下。十六年来,师父不仅是师父,更是父亲。而他至死都在保护我和这个秘密。
我将师父安葬在后山的老槐树下,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回春堂。雨中的药铺静立如昔,却再无那个白胡子老者的身影。
"师父,您教我悬壶济世,莫信刀剑只信仁心。"我跪在坟前叩首,"可若仁心不能护住所爱,刀剑又何妨?"
起身时,我已将药杵插在腰间,那本《九死玄功》和半块玉佩贴身收藏。北境的风雨欲来,而我这个小小药童,即将踏上一条从未想过的道路。
北境的风比药汤苦。我跟着商队走了七日,脚底板磨出血泡,怀里揣着虎符拓本和师父的信。每至夜深人静,我便借着篝火研读《九死玄功》。书中功法奇特,需以药力辅佐,正好合用我带的药材练习。
商队老大是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人称"黑熊"。他见我常摆弄药材,便让我帮忙治商队里受伤的人。我用师父教的金创药方,加上一点《九死玄功》里记载的气血运行之法,竟有奇效。
"小子,你这医术不像寻常郎中所传。"黑熊某晚递给我一块烤馍,状似随意地说。
我低头咬了口馍:"家传的。"
黑熊嘿嘿一笑:"北境不太平,最近各路人马都在找什么东西。小郎中,你最好别牵扯太深。"
我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我一个行医的,能牵扯什么。"
第七日,商队到达雁门关外。我辞别众人,独自前往信中所说的破庙。庙宇残破,蛛网遍布,唯有一尊药师佛塑像还算完整。我正欲查看四周,忽听身后传来细微声响。
"谁?"我猛地转身,手握药杵。
一个穿月白衫子的姑娘从佛像后走出,手中捧着些草药。她约莫二八年华,眉眼如画,腰间挂着一枚半块玉佩,竟与我的那块十分相似。
"小药童,你身上有当归味。"她歪头一笑,毫无惧意。
我愣了片刻:"我叫沈砚。"我注意到她手中的草药是用于止血的,"有人受伤了?"
她点点头,引我到佛像后。那里躺着一只灰毛狼,腿上有箭伤。姑娘正用银针为狼治疗,手法娴熟。
"你呢?"我问她。
"苏棠。"她的银针在火上烤了烤,"我阿爹说,棠梨煎雪能治心病。"
狼突然低嚎一声,苏棠的手顿了顿。庙外传来马蹄声,我透过破窗看见玄色劲装——疤脸的人追来了。
"跟我走!"苏棠拽着我钻进供桌下的地道,狼崽子叼着她的裙角。地道里霉味刺鼻,我摸到石壁上的刻痕,和虎符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是当年北境军的密道。"苏棠的声音闷闷的,"我阿爹是前北境军参将,三年前......"她没说下去,但黑暗中我听见她哽咽的声音。
我们在密道中穿行,苏棠显然对这里很熟悉。她告诉我,她父亲苏沐原是北境军参将,三年前因反对北境王谋反而遭迫害,她侥幸逃脱,隐居在此照顾受伤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