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之夜的抉择
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江州市老城区的街灯在细雨中泛着昏黄光晕。巷子深处，“听风”茶馆的木匾在风里轻轻晃动，漆面斑驳，字迹模糊。
陆沉渊三十一岁，身形挺拔，面容冷峻。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领口别着一枚银质领带夹，在昏暗路灯下泛出微弱寒光。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他从不摘下。
他曾是江州最年轻的科技公司创始人，三十岁前登上过财富新锐榜。三个月前，公司资金链断裂，股价一夜崩盘，合作伙伴失联，项目被竞品全盘复制。紧接着，妻子提出离婚，银行账户冻结，朋友纷纷避而不见。
此刻他坐在空荡公寓的沙发上，面前摊开一份离婚协议书。纸页边缘已被手指反复摩挲得起了毛边。他的目光停在“自愿放弃股权”那一行字上，指节无意识地敲了两下膝盖。
脑海中突然闪现公司倒闭那天的画面——玻璃门被保安锁死，员工低头离开，没人说话。警报声在空荡的办公区回响，持续了整整十七分钟才被人关掉。律师的声音随之响起：“顾雪薇女士已提交财产分割申请，您名下资产将依法清算。”
他不怪她走。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切崩塌得如此彻底，而他竟毫无察觉。
他站起身，抓起外套走进雨夜。
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衣领，寒意沿着脊背爬升。他没有打伞，也没有目的地，只是机械地往前走。三条街巷过后，脚步慢了下来。前方拐角处亮着一盏灯笼，红布蒙面，上面用墨笔写着“听风”二字。
门楣低矮，门槛磨损严重，像是几十年没人修缮。帘子半垂，隐约透出茶香。
巷口传来的脚步声停在铺前，来人是陆沉渊。这人身材高瘦，脸色苍白，西装肩头湿了一片，右手插在裤兜里，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旧铜戒。他在这一带没人认识，但茶馆老板似乎知道他会来。
推门而入，屋内陈设古旧。紫砂壶整齐排列在架子上，水汽袅袅，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普洱的气息。柜台后坐着一位老人，约莫六十多岁，穿靛蓝色唐装，双手交叠放在柜台上，身侧靠着一根紫檀杖。
老人双目覆着灰白纱布，眼窝凹陷，脸上皱纹如刻。他不动，也不说话，仿佛早已等在那里。
陆沉渊对这位老人有些印象。小时候在孤儿院附近的老巷玩耍时，曾听人提起过“听风”茶馆的老板欧阳明。据说他年轻时医术极好，后来一场大火烧毁了诊所，也烧坏了眼睛。坊间传言他懂些古怪本事，能看人心，断因果，但从不开口主动说破。
此刻这人就坐在他对面，像一尊静止的雕像。
陆沉渊本想转身离开，可双腿沉重，像是被什么拖住。他已经四十七分钟没停下过回忆，那些画面不断闪回：董事会争吵、财务报表异常、顾雪薇深夜接电话时的神情……
“你来过很多次了。”老人忽然开口，声音沙哑，“这次终于进门。”
陆沉渊皱眉：“我不记得来过这里。”
“你不记得的事很多。”老人缓缓抬起手，拿起一只粗陶杯，从壶中倒出琥珀色的茶汤，动作稳定得不像盲人。“喝完这杯茶，就能回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