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秋风起时
九月的风，最先拂过校园那排银杏树。
苏念抱着新领的课本从图书馆走出来时，正好一阵秋风掠过，金黄的银杏叶便扑簌簌落下来，有几片不偏不倚掉在她怀中的书堆上。她停住脚步，不知该先护住书还是先拂去落叶。
“别动。”
身后传来清朗的男声。随即一双手从她肩侧伸过来，稳住了那叠摇摇欲坠的课本。银杏叶被轻轻拾起，夹在最上面那本数学书的扉页间。
“银杏叶做书签，正好。”男生转到她面前，眉眼弯弯地说。
苏念觉得耳根微微发热。眼前的人是陈暮，同班已一年，却在这学期才开始偶尔说上几句话的男生。
“谢谢。”她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指尖仍停留在他袖口上的秋风。
陈暮自然地将她怀中的书分了一半到自己手上，“回教室吗？正好顺路。”
他们并肩走在银杏道上，落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苏念偷偷侧目看他——白衬衫的领子挺括，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眼神明亮如初晨的日光。
她想说些什么，比如“夏天的余热好像终于散去了”，或是“银杏叶黄得真好看”。但所有话语都堵在喉咙里，变成无声的悸动。
陈暮其实也同样局促。他瞥见一片银杏叶沾在苏念的发梢，手指动了动，终究没好意思伸手取下。
“明天的数学小测...”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你先说，”陈暮笑道。
“没什么，就是想问你复习得怎么样了。”苏念垂下眼帘。
“还好，就是最后那道题型还不太明白。”陈暮说着，心跳突然快了几拍，“放学后...要不要一起自习？我可以教你。”
这句话在他心里排练了三遍才敢说出口。
苏念正要应答，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呼喊：“陈暮！体育老师找你去搬器材！”
班长李明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拍拍陈暮的肩膀，“急事，现在就去。”
陈暮无奈地将书本还给苏念，眼中掠过一丝遗憾，“那...下次吧。”
苏念点点头，看着他跑远的背影，轻轻取下藏在发间的那枚银杏叶，小心地夹进了笔记本里。
二、走廊相遇
次日下午，秋雨不期而至。
苏念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望着淅沥的雨帘发愁。她早晨出门时天色尚晴，便忘了带伞。
“没带伞吗？”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回头，看见陈暮握着一把深蓝色的雨伞站在那里，“嗯，没想到会下雨。”
“我送你吧。”陈暮说完又急忙补充，“我也要去图书馆方向。”
其实他的自行车棚在反方向。
苏念微微点头，“谢谢。”
伞不大，两人不得不靠得很近。苏念能闻到陈暮校服上淡淡的洗衣粉清香，混合着雨水的清新气息。她小心地保持着一点距离，右肩却还是不免被雨打湿。
陈暮察觉到了，悄悄将伞倾向她那一侧，自己的左肩渐渐浸湿了一片。
走过一棵桂花树时，一阵风吹过，细小的桂花混着雨滴落在伞面上，香气四溢。
“桂花开了。”苏念轻声说。
“是啊，秋天真的来了。”陈暮接话。其实他想说的是“你头发上落了一朵桂花”，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