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迟来的亲情
我从未想过，会在二十四岁生日这天，见到生物学上的“父母”。
“苏念，生日快乐！”
写字楼下的咖啡厅里，这对衣着光鲜的中年夫妇局促地坐在我对面，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子。
“谢谢。”我抿了口美式，苦得恰到好处。
二十四年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们。如果不是三天前他们通过私家侦探找到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
“念念，我们知道现在出现很冒昧...”中年女子——我生物学上的母亲林婉，声音哽咽，“但这些年，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她从爱马仕包里掏出一本相册，推到我面前。泛黄的照片上，刚出生的我被裹在粉色襁褓里，眼角有颗小小的痣。
“你看，和你现在一模一样。”林婉指着我的眼角。
我下意识摸了摸那颗痣。养父母从未给我看过婴儿时期的照片，他们说搬家时弄丢了。
“为什么是现在？”我问得直白。
林婉的丈夫苏明远清了清嗓子：“我们年纪大了，越来越意识到家庭的重要性。你妹妹苏莹也一直想见见姐姐...”
苏莹，那个取代我位置的女孩。
据他们说，当年因为生意破产无力抚养，不得已将我送给了一对好心夫妇。后来经济好转，才有了苏莹。
很俗套的故事，不是吗？
“我们知道说再多抱歉都无济于事。”苏明远推来一个信封，“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我瞥了一眼，厚厚一沓现金，估计有五万。
“我不需要钱。”我把信封推回去，“我过得很好。”
这是实话。养父母虽然不富裕，但给了我全部的爱。我硕士毕业，进了知名设计公司，租得起市中心公寓，确实不需要施舍。
林婉突然抓住我的手：“念念，给我们一个补偿的机会好吗？下周末是你妹妹的生日宴，她非常希望你能来...”
她手心很烫，指尖微微发抖。
我抽回手，沉默地看着这对突然闯入的“父母”。二十四年的缺席，五万块的补偿，一场生日宴的邀请。
太快了，一切都太快了。
但心底某个角落，那个曾经哭着问“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要我”的小女孩，悄悄抬起了头。
“时间地点发我。”最终我说，“但不保证会到。”
林婉喜极而泣，连忙加了我微信，一口气发了十几条苏莹的照片和视频。照片上的女孩明媚娇艳，一身名牌，看得出被宠成了公主。
离开时，林婉紧紧拥抱我，在我耳边低语：“念念，妈妈真的好想你。”
她身上有栀子花的香气。
我站在原地，看他们坐上奔驰S500离去。车窗摇下，林婉不断向我挥手，直到车子拐过街角。
回到租住的公寓，我收到养母发来的生日祝福，附带一个200块红包：“念念，买点好吃的，永远爱你的妈妈。”
我眼眶发热，回了个拥抱的表情。
然后，我点开林婉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珍宝，感谢老天给我弥补的机会。”配图是我刚才喝咖啡的侧影。
下面已经有几十条祝福的评论。
真讽刺。二十四年来不闻不问，现在倒迫不及待地昭告天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