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我迅速退回到人群最后方,心脏在胸腔里砸得生疼。
仪式开始了。锣鼓喧天,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挽着那个穿着洁白婚纱的女孩,一步步踩在那条红毯上。灯光追着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那些拍摄的机器,都对着他们。
他们笑得很幸福,正一步步走向那个铺着天鹅绒的台子,上面放着那只空空如也、等着承载他们“结发同心”的琉璃瓶。
我死死盯着他们的脚下,盯着我藏东西的那块地方。他们踩上去了,毫无察觉地走了过去。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地动山摇,没有惊雷闪电。那个头发结安静地躺在黑暗的夹层里,被红毯厚重地压着,被他们光鲜的鞋底踩过。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我。我在干什么?我居然真的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能带来报应?我像个最愚昧的村民,把自己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可笑的诅咒上。
人群在欢呼,琉璃瓶被郑重地请了出来。我转过身,想逃离这片刺眼的喧闹。
就在这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尖锐、撕心裂肺的惨叫——是那个市长千金的声音。
我猛地回头。
只见她踉跄着摔倒在那片红毯上,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脖颈和脸颊,昂贵的婚纱被她自己扯得凌乱不堪。她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或者掐住了脖子,脸色煞白,瞳孔放大,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恐,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优雅端庄。
现场瞬间大乱!人们惊呼着涌上去,又不知所措地退开。拍摄的机器歪倒了,他试图去扶她,却被她胡乱挥舞的手打开,场面狼狈到了极点。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我知道。
那个由胎发和枯发拧成的、凝聚了所有恨意的结,到底还是起了作用。它或许没能天降惊雷,但它搅起的,是人心深处最莫名的恐慌与厄运。
仪式彻底中断了。
广场上的混乱像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狼藉和窃窃私语。我缩回殡仪馆的阴影里,心脏还在为刚才那一幕狂跳,指尖却冰凉。那团塞进红毯的头发,竟真能搅起风浪。
没等我喘口气,窗玻璃就被砸得哐哐响。我猛地抬头,看见继兄那张扭曲的脸贴在窗外,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喊什么。他手里举着一张皱巴巴的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咒,狠狠拍在玻璃上。
我拉开门,冷风灌进来。他没进来,只是把那张符纸扔到我脚下,声音发颤:“陈老板…陈老板让你看看这个!”
纸上画的,是一只被红线捆住的猫,猫的轮廓歪歪扭扭,旁边写着“替罪符”三个字。底下还有一行小字:“秃尾的畜生,替你挡灾最合适。想要它全须全尾,就老实点。”
是那只猫。那只总在殡仪馆后门垃圾堆里找食,尾巴秃了一截,看见我会轻轻蹭裤脚的流浪猫。陈祈安绑了它。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血直往头顶冲。他动不了我,就去动一只不会说话的畜生。
“他说…说在镇东头那个废砖窑…”继兄说完,像躲瘟疫一样扭头就跑。
我几乎是一路狂奔,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废砖窑塌了半边,里面黑黢黢的,一股浓重的土腥和铁锈味。我跌跌撞撞冲进去,借着破洞透进来的微光,看到梁上垂下一根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