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坠落的时候,时间被拉得很长。
风声是尖锐的哭嚎,割裂我的耳膜。
眼前的世界在疯狂旋转,丈夫周岩和闺蜜白雪那两张交织着惊恐与快意的脸,是我坠入黑暗前最后的画面。
“不——”
我最后的声音,被淹没在身体与冰冷地面撞击的闷响里。
然后,是无尽的黑暗与死寂。
我以为我死了。
可当意识如潮水般重新漫上堤岸时,我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具无法动弹的躯壳里。
我能听,能想,甚至能闻到消毒水那刺鼻的味道,可我动不了一根手指,睁不开一次眼皮。
“苏晴的脑电波已经趋于直线,脑干严重受损,没有任何自主反应。
医学上可以判定为深度昏迷,也就是植物人。”
一个陌生的、带着权威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苏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听见周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声音轻微,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我的意识深处。
“医生,辛苦您了。”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悲伤与疲惫,“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她。
她是我妻子,是我儿子小宇的妈妈。”
多可笑。那个亲手将我推下高楼的男人,此刻正扮演着一个绝世深情的好丈夫。
我能“听见”他心里的声音,那是我坠楼后觉醒的第一个能力。
此刻,他的心声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狂喜:
【太好了!这个贱人终于成了个活死人!公司是我的了,钱是我的了,白雪也是我的了!苏晴,你这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就躺在这里,永远地看着我怎么享用你的一切吧!】
紧接着,是白雪柔弱的啜泣声。
她握住我毫无知觉的手,指甲却狠狠地掐进了我的肉里。
“晴晴,你怎么这么傻……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周岩和小宇的。”
她的心声却像一条毒蛇,吐着信子:
【照顾?当然。我会帮你“照顾”你的好儿子,让你那个宝贝疙瘩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新女主人!
我还要在你这张床上,和周岩夜夜缠绵,让你听着,看着,活活气死!】
我的意识在狂怒中翻涌,像被困在瓶子里的风暴。
我拼命地想尖叫,想挣扎,想撕碎他们虚伪的面具,可我的身体只是一具冰冷的囚笼。
绝望,是比坠落更深沉的深渊。
几天后,我的病房迎来了另一个恶魔——我的婆婆,周母。
她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地哭嚎起来:“我的儿媳妇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你让小宇可怎么办啊!”
可她的内心,却是一片恶毒的盘算:
【哼,总算成了个废人,省得天天在我儿子面前摆她那副大小姐的臭架子。
不过,她是不是真的全无知觉?万一哪天醒了,把周岩推她的事说出去,那可就全完了。】
周岩安抚着她:“妈,医生说了,她跟死人没区别,就是还有口气。”
【没区别?我可不信。】婆婆的心声阴冷下来,【我得试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