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我找了个小旅馆住下。躺在又冷又硬的床上,我睁着眼睛,一夜无眠。
我必须再确认一次。万一呢?万一医院真的搞错了呢?这个世界上,总有奇迹的吧?
第二天,我偷偷回了家,趁柳书艺送孩子上学,我溜进暖暖的房间,拔了她梳子上缠着的几根头发。然后,我又去了安安的房间,在他的枕头上,也找到了几根。
我拿着这几根比我命还重要的头发,还有我自己的,找了一家最权威的亲子鉴定中心。我加了双倍的钱,要求用最快的速度出结果。
等待结果的那两天,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四十八小时。我不敢回家,不敢开机,把自己锁在旅馆的房间里,像一具行尸走肉。我的脑子里反复播放着过去十年的点点滴滴。
柳书艺温柔的笑脸,孩子们奶声奶气的“爸爸”,我们一家四口在公园里拍的照片……这些曾经让我感到无比幸福的画面,此刻却像一把把盐,狠狠地撒在我血淋淋的伤口上。
我开始疯狂地回忆,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柳书艺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对劲的?
好像是生了安安之后,她开始频繁地加班,出差。她说公司业务忙,我信了。她说需要个人空间,我也由着她。我总觉得,夫妻之间,信任是基础。可我的信任,换来了什么?
我想起有一次,我半夜醒来,发现她不在身边。我找遍了整个屋子,最后在阳台上找到了她。她背对着我,正在跟谁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娇嗔和温柔。
我当时问她跟谁打电话,她慌乱地挂掉,说是跟闺蜜聊天。我没多想。现在回想起来,那份慌乱,根本不是跟闺蜜聊天该有的样子!
还有齐皓。
齐皓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最好的哥们。他毕业后跟我进了同一家公司,我一直很照顾他。我们两家住得近,经常一起吃饭,一起带孩子出去玩。柳书艺对他,似乎也格外热情。
有一次公司聚餐,我喝多了,提前离场。齐皓说他会负责把柳书艺安全送回家。第二天我问柳书艺,她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齐皓把她送到楼下就走了。
可我后来在我的车里,发现了一枚不属于柳书艺的男士袖扣。那袖扣的款式,我记得清清楚楚,是齐皓生日时,他老婆送给他的。
我当时还拿着袖扣去问齐皓,他笑着打哈哈,说可能是上次坐我车的时候不小心掉的。
我这个蠢货,竟然也信了!
一个个被我忽略的细节,此刻像电影回放一样,在我脑中清晰地串联起来。每一帧画面,都是对我这个傻子最无情的嘲讽。
鉴定结果出来的那天,外面下着瓢泼大雨。我撑着伞,一步一步挪到鉴定中心门口,感觉自己像个即将走上刑场的死囚。
工作人员把密封的牛皮纸袋递给我。我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稳。我撕了很久,才把那份决定我命运的报告抽出来。
我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那几行冰冷的结论,像子弹一样,瞬间击穿了我的心脏。
“……根据DNA分析结果,排除楚铮先生与被鉴定人楚暖暖、楚安安的亲生血缘关系。”
排除。
又是排除!
两个孩子,都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