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辛苦。你看书，或者休息一下。我还有点工作。”
乐乐点点头，重新将视线投向窗外，似乎那面灰色的墙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林修然退出隔间，轻轻带上门。脸上的柔和瞬间被凝重取代。
他走到工作台前，开始准备下一次折旧作业——处理秦雪的“焦虑”和“愤怒”。
客户秦雪通过老王发来了加密的情绪额度临时授权码和一部分“原料情绪”的预付。
林修然将授权码输入自己的折旧仪，与官方情绪网络建立了短暂而隐蔽的连接，确认了额度真实性。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操作。
这一次，他格外留意那个古老罗盘上的总量微观测度盘。
银针再次探出，通过加密链路，远程引导着来自秦雪的情绪流。
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和虚拟网络，当那股情绪洪流涌来时，林修然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手臂微微颤抖。
炽热！暴烈！
罗盘中心的多棱晶体几乎瞬间被刺眼的亮红色和躁动不安的灰黄色充斥！
那代表“愤怒”的红色如同熔岩，咆哮翻滚；代表“焦虑”的灰黄色则像一场永不停歇的沙暴，嘶鸣旋转。
仪器发出轻微过载的嗡鸣。
“顶峰科技的高管...日常都顶着这种情绪上班？”林修然咬牙低声自语，额头渗出细汗，“这哪是谈判压力大，这简直是坐在火山口上办公！”
他集中全部精神，小心翼翼地引导这两股强大而负面的情绪流。
按照订单要求，他需要将它们“打磨”、“抛光”，转化为极度“平静”。
这是一个精细且耗神的过程，如同将狂暴的海浪抚平成镜面。
他需要先将“焦虑”中的不安和恐惧剥离，只留下高度专注的残渣；再将“愤怒”中的灼热和破坏欲淬炼掉，保留其核心的“力量感”和“决断力”，最后再将这两者以微妙的比例融合、冷却...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修然的后背已被汗水浸湿。
操作接近尾声，输出的器皿中，一种深邃、冰冷、如同极地寒冰般的蓝色液体正在缓缓积聚——那是高度浓缩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无情的意味。
就在最终成型的刹那，林修然的目光死死盯住了那个总量微观测度盘。
指针清晰地摆动了一下，最终停留在一个比上次操作后更低的负值上！
输出的“平静”总量，理论上应该等于输入的“焦虑”加“愤怒”的总和减去合理损耗。但此刻根据古老刻度盘的显示，实际的损耗值远远超出了“合理”的范围！
仿佛有一部分情绪能量，在转化的过程中，被某个看不见的黑洞吞噬了，彻底消失了！
林修然关闭仪器，疲惫地坐倒在椅子上，盯着那个异常的刻度值，脸色阴沉。
这不是错觉，也不是仪器误差。
情绪，真的在不可逆地减少。
他回想起师父醉酒后曾念叨过的几句话：“...情绪是水，流转不息，总量恒常...折折旧，不过是把水从A杯倒进B杯，形状变了，量不变...但若哪天发现水少了...嘿，那就是漏了...漏了，可就麻烦咯...”
当时他只当是醉话。
现在想来，师父可能知道些什么。
林修然拿起那个输出瓶，标签上他写下【Calm-Q-0715 (Ultra, Cold)】。瓶中的蓝色冰冷而纯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