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告诉我。你最近一次感觉到‘失控’。是什么时候。”我问。
他没有立刻回答。
咨询室的沉默。也是一种语言。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
“昨天。在你出现之前。”
“发生了什么。”
“苏婉儿。她想离开我。”
苏婉儿。这本书的女主角。一个经典的小白花。被顾绝城囚禁。虐身虐心。却还爱他爱得死心塌地。
哦。看来剧情已经进展到女主第一次尝试逃跑的阶段了。
“她为什么要离开你。”
“她不该离开我。”他的声音瞬间又冷了下来。那种偏执的占有欲破土而出。“她是我的人。她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
“所以你感觉失控了。你的‘所有物’。想要挣脱你的掌控。”我总结。
“她不是所有物。”他反驳。但很无力。
“是吗？”我反问。“那你允许她有自己的朋友吗？允许她有自己的工作吗？允许她对你说不吗？”
他再次沉默。
答案不言而喻。
“顾先生。你对苏婉adores的感情。不是爱。”我下了初步诊断。“那是一种更复杂的情感投射。你把你所有对于‘安全’和‘忠诚’的渴望。都投射到了她身上。你需要的不是一个爱人。而是一个永远不会背叛。永远不会离开的‘象征物’。”
“你把她当成了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反抗的洋娃娃。”
“你错了。”他睁开眼。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我爱她。”
“好吧。”我没有和他争辩。“那我们来做一个小小的测试。”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
“我现在要把它抛起来。你猜。是正面还是反面。”
他皱眉。不懂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正面。”他随便说了一个。
我把硬币抛向空中。然后用手接住。盖在手背上。
“你确定是正面吗？”我问。
“我确定。”
“你有多确定？”
“百分之百。”他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我慢慢移开手。
硬币的背面。朝上。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3
顾绝城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我手背上的那枚硬币。仿佛那不是一枚普通的硬币。而是审判他命运的法器。
“这不可能。”他说。
“为什么不可能。”我问。“抛硬币。本来就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我说是正面。它就应该是正面。”他一字一句地说。声音里透着一股不讲道理的偏执。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个男人。他的偏执已经深入骨髓。他认为整个世界都应该按照他的意志来运转。一次小小的硬币游戏。一次小小的“失控”。对他来说。都是一次对他世界观的巨大挑战。
“顾先生。你玩过‘石头剪刀布’吗？”我忽然问。
他没说话。只是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我。
“你每次都能赢吗？”
他当然不可能每次都赢。
“你觉得。是这个世界出错了。还是你的认知出错了？”我把问题抛给他。
他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我的话对他产生了冲击。虽然很微小。但就像在坚硬的堤坝上凿开了一个小孔。
水。总有一天会涌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