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有训:机关不吃人,人才吃人。
七岁那年,我娘把我推进炼尸池,要我学会做“刀”;十五年后,我把她无皮尸体抱上祭台,告诉自己——从今往后,只做“执刀”的人。
蜀中雪夜,半块机关令牌、一本残缺秘籍、三桩灭门血案,引出一场弑主、弑父、弑己的活人机关局。
1·血夜绣楼
夜沉得像一潭尸水。
我踩着瓦片走,手里攥着验尸的折影针,针尖还滴着花魁的血。
风一过,血珠甩成一条细线,粘在月亮上,像谁给老天爷缝了针。
我低头,看见自己影子在飞——
不,是瓦片在飞。
轰!
绣楼的后窗炸出一团火,火舌卷着胭脂香,一口咬在我脸上。
“走水啦——!”
更夫嗓子劈叉,铜锣掉在地上,咣当一声,像给死人敲丧。
我翻身踩梁,钻回二楼。
花魁还吊在绣床正中央,赤身裸体,瞳孔被烙铁烫成两团黑窟窿。
火光照着她胸口,那一点红,像第三只眼。
我伸手,捏住她耳垂——耳骨里卡着东西。
指力一吐,叮!
折影针带着血花弹出,针尾刻着“影七”。
我的旧日代号。
火已经舔到床幔,我扯下一块,把针包起,塞进腰带暗格。
楼下脚步杂乱,老鸨在哭嚎:“救救我的姑娘——!”
我冷笑。
你的姑娘?
你的货物。
一脚踹断横梁,火雨落下,我借冲力翻窗,落在后巷污水里。
靴底刚沾地,背后“咻”一声破空。
我头也没回,两指一夹——逆鳞针。
针身漆黑,尾开三刃,唐蕊的标记。
我甩手,针原路射回,瓦片上“叮”一声脆响,火星四溅,却没人影。
“姐姐,”我舔着唇,对着黑夜笑,“别急着打招呼。”
巷口传来脚步,我隐入阴影。
老鸨被两个龟公架出来,披头散发,突然她抬头,看见我,指着我尖叫:
“是他!陈捕头!他第一个进房——”
我皱眉。
陷害?入门证?
更夫敲锣狂奔,整条花街亮起灯。
我不能再留,蹿上屋脊,一路踩着瓦片跑,像踩着一排排骷髅。
风送来焦糊味,也送来另一个味道——
赤磷砂。
唐门内堂才用的引火粉。
我停步,回望绣楼。
火已成龙,龙口衔着一枚黑色弹丸,砰然炸开。
楼顶被掀飞,一根火梁横空坠落,直插老鸨头顶。
我眼睁睁看她被钉死在大街上,舌头吐得老长,像要舔自己的鞋底。
火梁上,一排焦黑的逆鳞针,闪着血光。
唐蕊在告诉我:
“礼物收好,下一场轮到你了。”
我摸出那枚折影针,指腹摩挲“影七”二字。
“行,我收。”
脚尖一点,我消失在屋脊。
背后,整片夜空被烧得通红,像一块巨大的烙铁,正往苏州城脸上盖戳——
“唐七归来。”
2·官衙杖限
天未亮,我踩着残雪回衙。
门口两尊石狮,一只眼被凿瞎,像提前给我报丧。
鼓未响,知府已升堂。
案上摆着两块木牌:
“限三日破案。”
“逾时杖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