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入门
青丘山的雪下了三天三夜，林深时见鹿，鹿踏雪而来，衔着个冻得僵硬的小娃娃。
师父是在山门口捡到我的。他穿月白道袍，发间插着支竹簪，指尖凝着团暖光，轻轻覆在我冻紫的脸上。我迷迷糊糊醒过来，看见他眼尾有颗朱砂痣，像雪地里落了点梅瓣。
"师父，我能跟着你吗？"我拽住他的衣摆，声音哑得像砂纸。
他垂眸看我，睫毛上沾着雪，像两排细银。"为何要拜我为师？"
"我没有家了。"我吸了吸鼻子，从怀里掏出块碎银子，"这是我所有的钱，能买你当师父吗？"
他笑了，声音像山涧的泉水。"那我便收你为徒，赐名...阿阮。"
于是我成了青丘山最小的弟子，跟着师父住在山顶的竹屋。师父每天教我练剑，清晨的露水压弯了竹梢，他的剑影掠过，竹叶纷纷落下，每一片都削得整整齐齐。我蹲在旁边捡竹叶，把最尖的那片别在发间，师父回头看我，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温柔。
"阿阮，练剑要专心。"他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调整剑的姿势。他的手很凉，像块温玉，我心跳得很快，连呼吸都忘了。
"师父，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我抬头问他。
他愣了愣，抽回手，转身去煮茶。"山上风大，习惯了。"
晚上我睡在师父的竹床旁边，他给我盖了两层被子，自己却只盖了件薄披风。我偷偷爬起来，把被子往他那边挪了挪，他醒了，却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那天晚上，我梦见师父变成了一只鹿，带着我在雪地里跑，跑着跑着，他突然不见了，我哭着喊他，却只听见风声。
2 心动
我十五岁那年，师父带我去山下采购。市集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空气中飘荡着糖葫芦的甜香和烤红薯的焦香。卖糖人的老头站在街角，手里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大糖画，阳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光泽，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半天，连呼吸都忘了。师父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默默掏出几个铜板递给老头，买了个兔子形状的糖画塞进我手心。糖画的边缘微微融化，粘在指尖上，暖暖的。
"师父，你吃吗？"我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糖浆的甜味瞬间在舌尖炸开，甜得我眯起眼睛，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轻轻摇头，目光柔和地看着我，却伸手指尖拂过我的嘴角，擦掉那点黏糊糊的糖渣。"慢点儿，没人跟你抢。"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山间清晨的凉意。
旁边卖布料的妇人正整理着一叠靛蓝绸缎，见状咯咯笑起来："这姑娘长得真俊，跟你家相公倒挺般配。"她的笑声像碎银铃般清脆，引得几个路人侧目。
师父的脸一下子红了，从耳根蔓延到脸颊，像山上的野桃花在春风里绽放。我愣愣地站在原地，手里的糖画差点掉下，突然觉得心跳得很快，像揣了只小兔子在胸口乱撞，连市集的喧嚣都模糊了。
回到山上，暮色四合，竹林在风中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松针的清冽气息。师父教我练新剑招，月光透过枝叶洒在青石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他站在我对面，白衣飘动，剑鞘轻轻一碰我的剑刃，"阿阮，要沉肩，坠肘。"他的声音沉稳如磐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