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晨光如同最耐心的画家,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悄然涂抹出一笔逐渐明亮、延伸的光带。

林源醒来时,动作轻缓得如同怕惊扰了这清晨的宁静。薄被从肩头滑落,带起的微风几乎融入了空气本身。他利落地起身,很快,厨房里便响起了预示着温暖的声响。

平底锅上,油脂与肉饼热烈地交谈着,发出诱人的“滋滋”声。肉饼的边缘被煎烤出恰到好处的金黄与微焦,酥脆的外皮之下,饱满的肉馅儿不时透出鲜美的气息,混合着油香,霸道地钻出厨房,唤醒了尚在沉睡的味蕾。

当最后一块肉饼达到完美的火候时,林源擦了擦手,转身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他的脚步落在台阶上,轻如猫行,直至停在阿尔紫月的房门前,才屈起指节,用两声温和如晨光般的轻叩,打破了寂静:“该起床了,早餐准备好了。”

回到一楼的客厅,他将温好的酸牛奶轻轻放在餐桌上,瓷杯与木质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细微声响。几乎是同时,楼梯上传来了轻快而熟悉的脚步声。

阿尔紫月揉着半干的头发走下来,发丝间还带着湿润的水汽,几缕不听话的发梢将水珠滴落在衣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书包随意地斜挎在肩上,带子随着她的动作晃悠着。

她的目光一触及桌上的金黄肉饼,眼眸瞬间被点亮,仿佛坠入了星辰。

林源将肉饼推到她面前,“吃吧。”随即又递过一瓶温热的酸牛奶。

阿尔紫月伸手去接,指尖在触碰到瓶身温暖的瞬间,像是被某种微小的电流击中,下意识地缩了缩,又立刻坚定地将其握紧。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然后拿起肉饼,大大地咬了一口。丰沛的肉汁立刻从嘴角溢出,沾染了些许油光,她却浑然未觉。

林源默默地看着,没有作声,只是适时地递过一张纸巾。

阿尔紫月这才后知后觉地擦拭起来,耳廓悄然漫上绯红——心底像是藏了一颗刚刚剥开的、软糯的糖果,甜意不受控制地从舌尖蔓延至心口,轻盈得让她几乎要飘起来。

林源也打开了自己那瓶酸牛奶,两只瓷杯在晨光中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两人在一种温馨的默契中,很快便将这顿简单却满足的早餐享用完毕。

背着书包出门时,太阳刚刚跃过树梢,将两人的身影在身后拉得修长。

阿尔紫月亦步亦趋地跟在林源身侧,书包带子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荡。她走不了几步,便会悄悄抬眸看他一眼,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掩不住的笑意,连跳跃在她发梢的细碎阳光,都显得格外明亮。

林源的步伐从容,双手随意地插在书包袋里,目光平静,内心却并非如此。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盘旋:我不能让她陷得太深……未来的路还长,我自有我的规划(比如那不着边际的“五个老婆”的玩笑念头),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和她说明白才好。

这么一想,他仿佛卸下了一层无形的负担,脚步似乎也轻快了些,将手从书包袋里抽出,无意识地轻轻晃动。

教室里,林源刚坐下,便看见阿尔紫月已经拿出了课本开始预习。她的指尖划过书页,将重点内容细致地勾画出来,神情专注而认真。

上课铃声响起,数学老师步入教室,粉笔很快在黑板上留下蜿蜒复杂的函数公式。林源盯着那些符号,眉头紧紧锁住,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戳出一个又一个小坑。

那些公式在他眼中,如同纠缠不清的乱麻,越是试图理清,就越是混乱。“完全看不懂……”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无奈地盘旋。

而身旁的阿尔紫月却听得全神贯注,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与老师的讲解声和谐地交织在一起。

遇到难点时,她会不自觉地轻轻咬住下唇,长而密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柔和的阴影,连思考的模样都带着一种沉静的美感。

随后的语文、英语、化学、物理、生物课上,林源的状态依旧如故——书本上的文字单个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如同天书,他盯着书页,眼神时常显得有些空洞茫然。然而,一旦切换到异能武道课,他整个人便如同脱胎换骨。

老师刚刚演示完一个起手式,他便能分毫不差地同步摆出,指尖在空中划出的轨迹,甚至比老师更为流畅精准。他的眼中闪烁着领悟的光芒,往往老师下一招的意图,他只需一眼便能心领神会。

林源在心中暗自叹息:难道我的天赋,全都点在了异能武道这一条路上了吗?

放学的铃声刚刚敲响,林源便拉起阿尔紫月,径直朝着许老师的办公室走去。

快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紫月,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进去拿灵星石。”

他顿了顿,询问道,“你的灵星石还剩多少?”

阿尔紫月乖巧地回答,声音软糯:“还有50个左右。”

“确实不多了,我帮你多申请一些。”林源说完,轻轻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内茶香袅袅。许老师正端着茶杯,杯盖与杯沿轻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见林源进来,他放下茶杯,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林源?找我有事?”

林源心下有些忐忑,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清楚地记得,上次许老师还特意叮嘱他要“节省使用”。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徐老师,我……我的灵星石用完了。”

许老师闻言,明显愣了一下,刚送入嘴的一口茶水险些喷出,顺着杯沿滑落,滴在办公桌的教案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甚至顾不上擦拭,眼睛瞬间睁得溜圆,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你说什么?200颗灵星石,不到一周,你就全部吸收完了?!”他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伸手握住林源的手腕,一股温和的探查灵力顺之涌入。

下一刻,许老师的手猛地一顿,随即双眼瞪得更大,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你……你突破到武师境了?!这速度……也太匪夷所思了!什么时候的事?”

“六天前。”林源低声回答,感觉自己的耳根有些发烫。

门外,阿尔紫月几乎将整个耳朵都贴在了门板上,手指紧张地绞着书包带子,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生怕错过里面的任何一丝动静。

许老师盯着林源,半晌没有说话,内心早已是波涛汹涌:这小子,简直是个妖孽! 他的手指在口袋里摸索了片刻,才取出一个泛着淡淡银辉的储物戒指,递过去时,眼神中还残留着未曾完全褪去的震惊。

林源见状,赶紧补充道:“徐老师,阿尔紫月的灵星石也快用完了。”

许老师刚重新端起的茶杯猛地一抖,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脱口而出:“卧槽?!又来一个?!” 他再次伸手入袋,摸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储物戒指,递了过去:“你一起转交给阿尔紫月吧。”

“谢谢徐老师。”林源接过两枚戒指,刚走出办公室,便看到了像只受惊小动物般缩在门边的阿尔紫月。

他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带着无奈与纵容的笑意,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偷听可不是好习惯。”

说着,将其中一枚储物戒指放入她的掌心,“给你的,收好了。”

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行至半途,林源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的手指先是轻轻扣住了阿尔紫月纤细的手腕,然后缓缓下滑,自然而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小,指尖带着一丝凉意,在被完全包裹住的瞬间,几不可察地轻轻颤抖了一下。

阿尔紫月的脸颊瞬间被红霞浸染,从耳根一直蔓延到下巴,甚至连脖颈都透出了淡淡的粉色。

她微微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然而心底那份甜意,却如同在水中缓缓融开的方糖,无声无息地扩散至全身每一个角落。

办公室里,许老师望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猛地一掌拍在桌面上,震得茶杯中的茶水漾起一圈圈激烈的涟漪。

他脸上绽放出比平日灿烂数倍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笑得挤在了一起:“哈哈哈!看来这次的全校异能大赛,我们学校想不出风头都难了!”他一把抓起桌上的电话,手指飞快地拨着号码,等待接通的间隙,声音里依旧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校长!您绝对猜不到,林源这小子他……”

回到家,林源放下书包便径直走进了厨房。阿尔紫月将校服袖子往上捋了捋,露出两截白皙的手腕,蹭到厨房门口,语气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真的不用我帮忙吗?我切菜很厉害的,能切得特别整齐。”

林源转过身,伸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将她往客厅的方向推了推,语气里满是包容与温和:“听话,昨天是你下厨,今天换我来。你去看看电视,或者找本书翻翻,饭好了我叫你。”

阿尔紫月倚在客厅的门框边,望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夕阳的余晖从窗户斜射进来,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也将他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很长。

她嘴角的笑意无法抑制地慢慢荡漾开来,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仿佛揣着一团温暖而明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