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和消防队长周烬结婚六年,他永远冷静自持,是百姓的英雄,却不是我的丈夫。
他连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都记不住,却记得队里新来的女队员对芒果过敏。
直到那次特大火灾,他冲进火场救人,七小时后才满身狼狈地出来。
所有人都为他欢呼,他却穿过人群,径直走向那个女队员,将怀里护着的一个小小的、被熏黑的平安符递给她,声音嘶哑:“你的幸运符,给你抢出来了。”
女队员哭着抱住他,他僵了一下,却没有推开。
而我,站在他身后,手里攥着我们唯一的合照,那张被烧掉一半的合照,是我逆着人流冲进火场想拿出来的。
那一刻我才懂,原来他不是不会奋不顾身,只是奋不顾身的对象,不是我。
我和消防队长周烬结婚第六年,纪念日当天,他奔赴了一场特大火灾。
我在警戒线外,看着冲天火光,等了他整整七个小时。
周围全是嘈杂的人声和刺耳的警笛,我却什么都听不见,眼里只有那栋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化工大楼。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早上我特意炖了他最喜欢的莲藕排骨汤,他却只在出门前,将我递到嘴边的汤勺推开,留下一句:“队里有事,今天不回来了。”
我拉住他的衣袖,声音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周烬,今天......”
他回头,英挺的眉蹙起,眼神里带着任务前的严肃和一丝被拉扯住的不耐:“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六年了,我早已习惯他的冷静自持,习惯他把“人民”永远放在“我”的前面。
他是百姓的英雄,却好像......从来都不是我的丈夫。
我身侧,一个穿着队服的年轻女孩正焦急地绞着手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是队里新来的女队员,林溪。长相清纯,像一朵不染尘埃的小白花。
她嘴里反复念叨着:“队长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心头微刺。
上周队里聚餐,我给他剥好了一碟亮晶晶的虾仁,他却看都没看。
转头,他便将一盘芒果布丁从林溪面前端走,声音平稳地对旁人道:“林溪对芒果过敏,这道菜撤下去。”
那一刻,满桌的喧闹都静止了。
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这个“队长夫人”。
而我,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我们结婚六年,他甚至记不住,我对香菜过敏,每次都会吐得昏天黑地。
火势终于被控制住。
当周烬满身狼狈地从浓烟中走出来时,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记者们蜂拥而上,闪光灯亮成一片。
我拨开人群,不顾一切地朝他跑去,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膛。
可他,却目不斜视地从我身旁走过。
那一瞬,他的眼神越过我,越过所有人,径直落在了不远处的林溪身上。
他穿过为他欢呼的人潮,每一步都走得坚定,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方向。
他停在林溪面前,在万众瞩目下,缓缓摊开被熏得漆黑的手掌。
掌心里,护着一个同样被熏黑、却完好无损的小小平安符。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你的幸运符,给你抢出来了。”
林溪瞬间泪如雨下,哭着扑进他的怀里:“队长,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周烬高大的身躯僵了一下。
却最终没有推开她,反而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周围有人感叹:“天啊,太感人了,英雄配美人!”
“冲进火场救人还惦记着小姑娘的东西,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那些话像一把把尖刀,精准地扎进我的心脏。
我僵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
我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被玻璃划破的手。
手里死死攥着的,是我们唯一的合照。
火灾刚发生时,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我们家公寓的玻璃。我逆着逃生的人流冲回家,就是为了拿出这张被他丢在书房角落里的结婚照。
照片上,他穿着笔挺的制服,我挽着他的手臂,笑得一脸幸福。
可现在,这张照片的边缘已经被烧焦了大半,我的笑容变得破碎又可笑。
原来,他不是不会奋不顾身。
他也不是不懂浪漫柔情。
只是那个让他奋不顾身、让他倾尽温柔的人,不是我。
第二章
周围的欢呼和议论声像潮水般重新涌入我的耳朵。
“英雄配美人,太好嗑了!”
“就是,没看到队长夫人跟个木头似的站那儿半天了吗?还是这种小姑娘有活力,会心疼人。”
那些话语刺破我的耳膜,我低头,看着手里烧得残缺不全的合照,照片上我灿烂的笑脸此刻显得无比讽刺。
心口的疼痛密不透风,我再也无法忍受,抬脚一步步走向他们。
周烬似乎终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他松开林溪,转头看向我,眉头紧锁,眼神里是我熟悉的、被打扰了正事的不耐。
“你怎么在这儿?”他的语气,仿佛我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无关人员。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手里那张烧焦的合照举到他面前,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周烬,我们的结婚照。”
“火灾的时候,我也回家了。”
林溪看到照片,脸色一白,立刻泫然欲泣地拉住周烬的胳膊:“嫂子,你别误会队长,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平安符落在办公室里的......”
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极了被我这个正室欺负的无辜受害者。
我冷笑一声,目光死死地锁在周烬那张没有一丝愧疚的脸上。
“我误会?”
“周烬,你记得她对芒果过敏,却记不得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你为了她一个破平安符就能奋不顾身,那我手里这张我们唯一的合照,在你眼里又算什么?!”
我的质问声嘶力竭,引得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记者们的镜头更是疯狂地对准了我们。
周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压低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沈念,别在这儿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我笑出了眼泪,积压了六年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不想再忍了。
就在我扬起手,想给他一巴掌的时候,一道尖锐而刻薄的声音划破了喧嚣。
“都给我让开!闹什么闹,嫌不够丢人吗!”
我循声望去,是周烬的母亲,我的婆婆李兰。
她在一众亲戚的簇拥下,拨开记者,径直冲到我面前,脸上不见丝毫对我的关心,只有毫不掩饰的嫌恶与怒火。
“沈念,你还有没有一点为人妻的样子!周烬刚从火场里死里逃生,你不心疼他就罢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
她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尖利得刺耳:“我们周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看看人家小溪,多懂事,多知道心疼人!”
李兰的目光转向周烬离开的方向,语气里满是赞许,那眼神,仿佛林溪才是她心目中完美的儿媳。
我浑身冰冷,气血翻涌,扬起的手无力地垂下。
周烬看都没看我一眼,转身,将哭泣的林溪护在怀里,用自己的高大的身躯挡住所有记者的镜头。
他看向我的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
“沈念,你闹够了没有?”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耗。”说完,他便揽着林溪的肩膀,头也不回地穿过人群,温柔地安抚着:“别怕,我送你回去。”
我被他甩下的冷漠话语钉在原地,孤零零地站在那。
六年的婚姻,在这一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