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结婚八年,我丈夫陆清珩是医学界冷静自律的“手术刀之神”,连夫妻生活都像在执行医嘱。
直到他为救我出车祸,我帮他接起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他初恋白月光娇滴滴的声音:“清珩,我们的婚纱照选好了,你什么时候跟那个女人离婚来娶我?”
而一小时前,我刚刚因他分神驾驶而流产,躺在冰冷的病床上,他却对我说:“我在忙,你自己处理。”
“家属请冷静,陆医生还在抢救中。”
护士冰冷的声音将我从刺骨的寒意中唤醒。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深陷入她的手臂,留下了几道血痕。
我猛地松开手,连声道歉,身体却抖得像风中落叶。
手术室上方那三个猩红的字,像一把淬毒的利刃,悬在我的心脏之上。
一小时前,我坐在副驾,正兴奋地向陆清珩展示刚拿到的孕检报告。
“清珩,你看,我们要有宝宝了!”
他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是一个穿着洁白婚紗的女人,笑靥如花。
我只看了一眼,心脏就猛地一缩。
那个女人,我认识。姜茉,陆清珩医学院时的白月光,他藏在心底八年的朱砂痣。
“开车小心点。”我的声音冷了下去。
陆清珩这才不耐烦地收起手机,语气是我熟悉的冰冷:“知道了。”
可下一秒,他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他下意识地低头去看。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一辆失控的货车迎面撞来。
电光火石之间,陆清珩猛打方向盘,将驾驶座一侧完全暴露在撞击之下。
我毫发无伤,他却被撞得血肉模糊。
而我腹中的孩子,也在剧烈的颠簸中,悄无声息地流逝了。
我被送到急诊室,身下血流不止,腹部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我哭着给他的秘书打电话,询问他的情况,可秘书的回答却让我如坠冰窟。
“太太,陆总正在开一个非常重要的跨国会议,手机关机了,暂时联系不上。”
原来,他不是在开会。他是在对我撒谎。
护士将他的遗物交到我手上,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机,一个钱包,还有一把车钥匙。
我颤抖着指尖,划开那部还在不断震动的手机。没有密码。
屏幕上,是一个备注为“茉茉”的对话框,几百条未读消息疯狂弹出。
“清珩,你怎么还不回我消息?你到哪了?”
“我好害怕,你是不是出事了?”
“婚纱照我选好了,是你最喜欢的那套,你快来看呀!”
往上翻,是他们露骨的聊天记录,还有一张张刺目的照片。他们在我精心布置的婚房里拥吻,在我最喜欢的沙发上交缠,甚至在我每天使用的那张床上......
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
我僵硬地切换到通话记录,看到了那个我拨过去的号码,通话时长,只有短短的十秒。
而就在我打电话的前一分钟,他刚刚挂断了和姜茉长达半小时的通话。
他不是没时间,他只是不想给而已。
我缓缓抬起头,看向那扇紧闭的手术室大门。
那个为了救我奋不顾身的男人,那个我爱了八年的丈夫。
在生死关头,他选择了我。
可在这场名为婚姻的漫长凌迟里,他从未选择过我。
这场舍身相救,究竟是出于爱,还是一个医生面对危急情况时,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我忽然觉得,一切都无比讽刺。
就在这时,一个娇俏的身影哭着从走廊尽头跑来,声音凄厉。
“清珩!我的清珩怎么样了!”
是姜茉。她穿着那条陆清珩手机里的同款婚纱,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直奔我而来。
第二章
姜茉的目光像扫描仪,在我沾满血迹的病号服上扫过,最后落在我手中那部碎屏手机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和优越。
“你是谁?清珩的同事吗?”她抽噎着,姿态我见犹怜,“能把他的手机还给我吗?我是他......”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用一种宣誓主权的语气说:“我是他即将过门的妻子。”
“他今天约了我去拍婚纱照,然后就去跟你......跟他的妻子办离婚手续。”
“他说,他终于要自由了,他要摆脱那段不幸的婚姻,和我这个他真正爱的人在一起!”
“他是不是为了赶来见我,才......才出的车祸?”
她捂着脸,哭得肝肠寸断,仿佛自己才是这场悲剧里最无辜的女主角。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我的耳膜。
原来,他出门,根本不是为了陪我产检。
他是要去奔赴他的爱情,和我这个“不幸”的过去做个了断。
而我,连同我那未出世的孩子,都只是他奔向幸福路上,一个无足轻重的插曲。
巨大的悲痛和荒谬感几乎要将我吞噬,反而让我冷静了下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冷。
我没有像她预想中那样崩溃哭闹,只是抬起眼,静静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我的沉默似乎让她感到了冒犯,她擦了擦眼泪,语气变得尖锐:“你看我做什么?你这个女人真不知廉耻,清珩都不爱你了,你还霸占着陆太太的位置不放!”
“我告诉你,等清珩醒了,他第一个要见的人也一定是我!”
我笑了,笑声很轻,却让姜茉的脸色瞬间一白。
“忘了自我介绍。”我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叫沈微,是陆清珩结婚八年的合法妻子。”
“是他口中,那个不幸的婚姻。”
姜茉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尽失。
就在这一刻,我们头顶上那盏亮了几个小时的红灯,啪嗒一声,灭了。
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推门而出,摘下口罩,神情无比凝重。
是陆清珩的“死对头”,普外科的另一位天才医生,张霖。
张霖的目光越过哭得梨花带雨的姜茉,径直落在我身上,语气沉重而公式化:“陆太太,请节哀。”
节哀?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
他......死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旁边的姜茉已经尖叫一声,双腿一软,就要往地上瘫去。
“不!不可能!你们骗我!他怎么会死!他还要跟我结婚的!”
张霖皱了皱眉,似乎对她的吵闹很不耐烦,声音冷得像手术刀:“谁说他死了?”
姜茉的哭声戛然而止。
我也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住他。
张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我脸上,那里面除了同情,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幸灾乐祸。
“他命大,活下来了。”
我悬在半空的心,重重落下。
可还没等我松一口气,张霖āš„çš„ä¸‹ä¸€¥è¯ï¼Œ°±°†æˆ‘†æ¬¡æ‰“…¥œ°ç‹±ã€‚
“但是,他的右手废了。”
“粉碎性骨折,神经严重受损,就算恢复得再好,以后也顶多只能拿起筷子。”
“换句话说,”张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这辈子,都再也不可能站上手术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