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倾泻在梅苑的每一个角落。子时将至，林澈与皇甫玦并肩立于梅林深处，手中的金铃玉玦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他来了。”皇甫玦低语，目光投向苑门方向。
皇甫琮押着金焕缓步而入，身后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侍卫。当他看见并肩而立的林澈与皇甫玦时，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很准时。”皇甫琮冷笑，“往生法器呢？”
林澈举起手中的金铃玉玦：“先放人。”
皇甫琮示意侍卫松开金焕，却在金焕走向林澈时突然道：“且慢！我怎么知道这往生法器是真是假？”
就在这时，月光恰好移至中天，清辉洒满梅苑。林澈手中的金铃突然发出嗡鸣，玉玦上的刻字开始流转光华。
“就是现在！”皇甫玦低喝。
林澈将金铃玉玦组合完整，高举过头。月光透过金铃，在地上投射出一个巨大的光影图案。那图案缓缓旋转，渐渐显露出一个惊人的场景——
十六年前的产房内，林皇后痛苦分娩。接生嬷嬷怀中抱着两个男婴，而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正将一个女婴的尸体与其中一个男婴交换...
“不！这不是真的！”皇甫琮面色惨白，试图冲上前打断光影。
皇甫玦挥剑拦住他的去路：“二皇兄，真相已经大白。当年是你母妃买通接生嬷嬷，用死婴换走皇子，又派人将永宁送出宫外，对不对？”
光影中场景变换，显示出少年皇甫琮在太皇太后茶中下毒的画面...
“太皇太后是你毒杀的！”林澈震惊地看着光影中的一幕。
皇甫琮狂笑：“是又如何？那老东西早就该死了！她明明知道我是长子，却总想着废长立幼...”
“所以你就要杀害抚养你长大的祖母？”皇甫玦的声音冷如寒冰。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皇帝皇甫琰在侍卫簇下缓步走出，面色沉痛：
“琮儿，你太让朕失望了。”
皇甫琮惊慌四顾，发现自己的侍卫已被团团包围。他猛地抽出佩剑，架在金焕颈上：
“放我走！否则我杀了他！”
林澈心中一紧，却见金焕对他微微摇头，眼神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
“放下剑吧，二殿下。”金焕的声音异常沉稳，“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太皇太后至死都不肯立你为储吗？”
皇甫琮的手微微颤抖：“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皇室血脉。”金焕一字一顿，“你的生父，是当年的禁军副统领。”
这话如同惊雷，连皇甫琰都露出震惊之色。
光影中适时显现出新的画面——年轻时的贵妃与禁军副统领私会的场景...
“不...这不可能...”皇甫琮踉跄后退，佩剑“咣当”落地。
皇甫玦迅速上前制住他，而林澈则快步奔向金焕：“父亲，您没事吧？”
金焕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梅儿，不，永宁...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的生母，林皇后她...”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一名浑身是血的侍卫跌跌撞撞冲进来：
“陛下！北境...北境十三部反叛，大军已破关而入！”
众人皆惊。皇甫琰面色凝重：“怎么回事？不是刚刚立誓臣服吗？”
侍卫喘息道：“是二殿下...他私下许诺割让三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被制住的皇甫琮身上。他疯狂大笑：“没错！我早就与北境结盟！若我不能登基，这江山谁也别想坐稳！”
局势急转直下。外敌入侵的危机迫在眉睫，而朝中刚经历这场变故，人心惶惶。
皇甫玦单膝跪地：“父皇，儿臣请命即刻率军北上抗敌！”
皇甫琰扶额长叹：“边境八万守军，能调动的有多少？”
“不足三万。”皇甫玦面色凝重，“但儿臣愿死守国门！”
林澈看着这一幕，忽然上前：“儿臣愿与三皇兄同往。”
“不可！”皇甫琰与金焕同时反对。
“儿臣虽不谙军事，但往生法器或许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林澈举起手中的金铃玉玦，“北境萨满教敬畏此物，或可动摇敌军士气。”
皇甫玦深深看他一眼，对皇帝道：“父皇，永宁说得有理。况且...”
他压低声音：“宫中刚经历变故，永宁留在京城反而危险。”
皇甫琰沉思片刻，终于点头：“准奏。但永宁必须远离前线。”
就在这时，被制住的皇甫琮突然挣脱束缚，抢过一把佩剑直刺林澈：
“都是你！若不是你回来破坏一切...”
皇甫玦反应极快，闪身挡在林澈面前。剑锋刺入他的左肩，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袍。
“玦！”林澈扶住踉跄的皇甫玦，心中剧痛。
侍卫一拥而上，终于将皇甫琮彻底制服。
皇甫玦强忍伤痛，对林澈微笑：“无妨，一点皮外伤。”
月光下，他的脸色因失血而苍白，但眼神依旧坚定。林澈撕下衣襟为他包扎，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他坚实的胸膛，昨夜亲密时的记忆涌上心头，让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皇甫玦似乎察觉了他的失态，轻轻握住他的手：“我没事。”
这一刻，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三日后，大军开拔。京城门外，旌旗招展，八万将士整装待发。
林澈一身轻甲，与皇甫玦并肩而立。这是他第一次以男装示人，虽然为了不引起非议，对外仍以公主身份出征，但轻甲下的装束已完全是男子样式。
皇甫琰亲自为大军送行。他将虎符交给皇甫玦，又取下一柄宝剑赠予林澈：
“此剑名为‘定坤’，望你二人携手，定我江山。”
金焕上前，交给林澈一个锦囊：“危急时刻打开。”
大军开动，铁蹄踏起漫天尘土。林澈回头望去，京城在晨曦中渐渐远去。
皇甫玦策马靠近，肩上的伤似乎并不影响他驾驭战马的身姿：“害怕吗？”
林澈摇头，握紧手中的定坤剑：“有你在，不怕。”
这是他发自内心的话。不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与身旁这个人并肩而行，他便无所畏惧。
皇甫玦深深看他一眼，声音低沉：“等这场战事结束，我有话对你说。”
林澈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他想要说什么。他轻轻点头，耳根微微发热。
大军向北行进，而他们的命运，也将在那片土地上迎来新的篇章。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金焕赠予的那个锦囊里，藏着一个关乎林澈身世的、更大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