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凡将车停在城南一个僻静公园的角落。这里远离主干道,清晨时分只有几个老人在远处打着太极,树影婆娑间几乎看不见人影。
他关掉引擎,车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挡风玻璃上,形成斑驳的光点。他靠在驾驶座上,闭上眼,昨晚那一幕幕又在脑海中翻涌。
李思思依偎在王刚怀里的样子,那个落在额头的亲吻,她回家时身上陌生的香水味,今早她听说领证推迟时那一闪而过的放松表情...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反复切割。
他猛地睁开眼,深吸一口气,将那些情绪强行压下。现在不是沉溺在痛苦中的时候,他需要冷静,需要规划下一步。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他翻到通讯录里那个署名为“赵鹏飞”的号码。这是唯一一个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也是他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
电话接通得很快,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张总。”
“鹏飞,”张若凡开口,声音因整夜未眠而有些沙哑,“我需要你帮我做几件事。”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显然赵鹏飞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异常。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没有多问,只是简洁地回应:“您说。”
张若凡的目光透过车窗,落在远处那些慢悠悠打着太极的老人身上。他们的生活那么平静,那么规律,而他的世界却在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第一,以集团名义给我安排一个紧急长期出差任务,对公司行政部报备。”他说得很快,像是怕自己会后悔,“项目内容你随便编一个,要看起来合理。”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赵鹏飞显然已经在记录。
“第二,帮我找一个临时住处,要完全保密,不能有任何人知道。”张若凡继续说,“不需要太大,但安保要好。”
更多的键盘敲击声。
“第三,准备一部新的私人手机,号码不要登记我的名字。”
他说完了,电话那头也安静下来。只有轻微的呼吸声表明通话还在继续。
过了约莫半分钟,赵鹏飞才开口,语气谨慎:“张总,这些安排都需要时间。您需要什么时候准备好?”
“今天。”张若凡斩钉截铁地说,“最晚今天下午。”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这个要求确实很急,但赵鹏飞没有质疑。
“住处可能需要多一点时间,我需要确认安保和隐私都万无一失。”赵鹏飞说,“其他的今天之内可以安排好。”
“可以。”张若凡揉了揉眉心,“住处确定后,把我的常用物品搬过去。记住,要低调。”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要从城央佳苑搬,从我在西山的那套别墅里取。”
那是他名下一处极少人知道的产业,连李思思都不知道它的存在。现在想来,这种保留或许是一种本能的自保。
“明白。”赵鹏飞回答,接着稍微放低了声音,“张总,冒昧问一句,这些安排和...李小姐有关吗?”
张若凡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他就知道瞒不过赵鹏飞,这个跟了他七年的助理太过了解他。
“鹏飞,”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还记得三年前,我让你调查王刚的背景时说过什么吗?”
电话那头顿了顿,随即赵鹏飞的声音变得严肃:“您说,希望是您多虑了。”
“是啊,”张若凡苦笑一声,“希望是我多虑了。”
但现在看来,他的直觉从来就没有错。只是他选择了相信李思思,而不是自己的判断。
“我明白了。”赵鹏飞没有继续追问,“请您放心,一切都会安排妥当。无论发生什么,公司和我会是您的后盾。”
这句承诺让张若凡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至少,在这个充满背叛的世界里,他还有可以信任的人。
“谢谢。”他轻声说,这两个字里包含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
挂断电话后,张若凡依然坐在车里。阳光已经升高了些,公园里的人渐渐多起来。有推着婴儿车的母亲,有牵手散步的老夫妻,每个人都活在属于自己的平凡幸福里。
而他,一个坐拥亿万家产的集团掌门人,却连最基本的感情真诚都得不到。
他启动车子,缓缓驶出公园。现在他需要找个地方等待赵鹏飞的消息,同时也要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失踪只是第一步,他需要时间冷静,需要空间疗伤,更需要谋划如何让那些伤害他的人付出代价。
但不是现在。现在的他,还没有完全从这场背叛中清醒过来。每一次呼吸,心口都还在隐隐作痛。
他开车在城里漫无目的地转着,最后停在了一家酒店的停车场。开了一个临时房间,他需要在这里等待赵鹏飞的进一步消息。
房间在十八楼,视野很好,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他站在窗前,看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忽然觉得一切都那么遥远。
五年前,他选择隐藏身份,是为了找到一个不图他钱财的真爱。现在他找到了答案,却是以最残忍的方式。
手机震动起来,是赵鹏飞发来的消息:“新手机和号码已准备好,随时可以取。住处正在确认中,预计下午有结果。”
他回复了一个“好”字,然后将手机扔在床上。
窗外阳光正好,而他的世界,却刚刚陷入漫长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