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更新时间:2025-11-12 14:33:52

“老爷,奴婢愿誓死追随夫人小姐!”几个年轻的丫鬟跪了下来,哭声一片。

一些陈家的旁系女眷,往日里养尊处优,此刻更是脸色煞白,不知所措。

“夫君,她们……”

苏晚晴急道,看着那些或惊恐或茫然的面孔,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是啊夫君,这府里就我们八个,没了下人,以后日子可怎么过?”

六媳妇慕容燕小声嘀咕道,显然还没从贵妇人的身份中彻底清醒过来。

陈守业摆了摆手,目光扫过众人,

声音沉稳有力:“陈家已败,我不会让无辜之人陪葬。童渊的手段你们清楚,一旦被牵连,便是万劫不复。你们留下来,只会成为我们的累赘,甚至成为他们要挟的把柄。”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所有陈家仆役,每人一锭纹银,自行离去。家眷若有亲族可投奔,亦可带走些许傍身之物。”陈守业继续道,语气不容置疑。

就在这时,苏晚晴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

目光坚定地扫过院中:“夫君说得对!如今大厦将倾,我们自身难保,又如何能护住你们?家都抄了,还要这些身外之物和人手做甚?保住性命要紧!童渊那阉狗绝不会给陈家留活口,离开这里,才是你们唯一的活路!”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和威严,

让原本喧哗的院子再次安静下来。

陈守业看向苏晚晴,眸中闪过一丝赞赏,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大夫人就是识大体。”

原本还想劝说的柳扶风、白玉奴等人,见苏晚晴如此果断,也纷纷垂下眼帘,不再多言。

那些仆人女眷们,听到苏晚晴的决断,再看陈守业不容置疑的眼神,终于明白这是最后的仁慈。

“叩谢老爷!叩谢夫人!”

“老爷好人!夫人好人!”

一时间,院中哭声、谢恩声此起彼伏,许多人痛哭流涕地磕头,

然后挣扎着爬起来,带着分到的银两和几件衣物,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陈府大门。

一些旁系女眷也含泪与八位夫人告别,消失在夜色中。

秦红棉看着他这一举动,眼神中的战意褪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

柳扶风则怔怔地看着他,心中某个角落似乎被轻轻触动。

半个时辰后,陈府大门前,除了八位夫人,再无一个下人或旁系女眷。

他们都带着陈守业分发的钱财,各自散去,消失在夜色中。

一辆毫不起眼的旧马车,趁着夜色和愈发瓢泼的大雨,从陈府的后门悄然驶出。

车夫的位置上,坐着的竟是性子最烈的二侄媳秦红棉,她紧抿着唇,

熟练地驾驭着马匹,汇入了京都无尽的黑暗中。

陈守业骑着一匹健马,身披蓑衣,在马车前方沉默地领路。

雨水顺着帽檐流下,他时不时回头,望向身后那辆在风雨中颠簸的马车。

车里应该很挤吧?他想。除了驾车的秦红棉,剩下的七位美人任何一个,恐怕都没受过这种罪。

车厢内,空间狭小。苏晚晴等七人挤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不安。

马车颠簸着,苏晚晴紧紧抓着身旁的扶手,心头却渐渐浮现出陈守业方才的举动。

遣散下人,分发钱财,他明明可以自私地将所有资源留给自己,却选择了保全那些无辜者。

这与她印象中那个病弱无能、只知享乐的夫君判若两人。

她不禁想起他刚才那句‘信不信我’,

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流。

马车行了一夜。

第二天深夜,风雨化作夹杂着雪粒的寒风,刀子般刮在脸上。

通往山区的泥路本就泥泞,被风雪一冻,更是又硬又滑。

终于,车轮“咯噔”一声巨响,陷进了泥坑里,死死卡住。

“夫.....君..夫君,车走不了了!”

驾车的秦红棉用力勒住缰绳,她跳下车辕,冒着风雪查看,声音透着焦急与不甘。

陈守业勒住马,雪花糊住了他的视线。他翻身下马,冰冷的泥水瞬间浸透了靴子。

“都下来!”

他朝车厢喊道,“前面有座破庙,先去歇脚!”

众人一下车,立刻被寒风吹得东倒西歪。

几个娇生惯养的侄媳妇,只穿着单薄的衣衫,几乎是瞬间,嘴唇就冻得发紫,牙齿咯咯作响。

陈守业领着她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不远处那座黑漆漆的破庙。

庙里四处漏风,神像倒了半截,满是灰尘和鸟粪,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众人找了些干草和破木头,好不容易生起一堆火,

微弱的火光刚带来一丝暖意,就又被从破洞灌入的冷风吹得摇摇欲坠。

陈守业的目光扫过众人,停在了胆子最小的五侄媳萧灵儿身上。

那张娃娃脸冻得煞白,抱着膝盖缩在火边,抖得像片叶子。

“一群温室里的花朵……”他心里叹了口气。

他默不作声地走到萧灵儿身边,脱下自己身上那件还带着体温的干燥外袍,直接披在了她身上。

“啊!”

萧灵儿惊呼一声,抬起头,那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惊愕。

外袍很大,将她娇小的身躯完全包裹住,带着男人阳刚的气息和温暖,瞬间隔绝了大部分寒冷。

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她脸颊在火光下泛起一抹红晕。

“穿上,别冻死了。”

陈守业声音平淡地说完,没再理她,而是径直走到最当风的破庙门口,盘腿坐了下来。

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一座山,为身后的女人们,

挡住了大部分呼啸灌入的寒风。

火光映照下,女人们看着那个坚毅的背影,心思各异。

七侄媳上官婉悄悄凑到大嫂苏晚晴身边,

压低声音道:“大姐……这,这还是我们那个小叔公吗?怎么感觉才过了两天,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你那天和小叔子到底有没有哪个呀,大姐.........大姐.......”上官婉肩轻轻靠了靠苏晚晴,

苏晚晴脑海中瞬间闪过陈守业逼问她“信不信我”的眼神,以及……那晚的荒唐。

她俏脸一红,没好气地白了上官婉一眼,

悄悄竖起了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上官婉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眼睛瞪得溜圆,

上官婉心里在想:卧槽?两根手指?这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用气声道:“两次?!我去.....难道是……圆、圆房之后,真能脱胎换骨,能力爆发了?”

“你再胡说,我便撕了你的嘴!”

苏晚晴又羞又恼,狠狠瞪了她一眼,压着嗓子呵斥,

“快睡!”

上官婉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言,但心里那份惊奇却愈发浓厚。

不远处的四侄媳白玉奴,那双丹凤眼在火光下微微眯起,

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白玉奴心里在想:有意思,看来这小叔公身上,藏着天大的秘密呢。

而三侄媳柳扶风,则蹙着秀眉,满心困惑。

柳扶风心里在想:这不合医理啊……难道是某种激发潜能的秘法?

车厢里那弥漫了一路的恐惧和不安,在这一刻,竟悄然散去,被一种名为“安心”的情绪所取代。

夜深了。

忽然,陈守业肩膀一沉,一缕发丝的清香传来。

是苏晚晴,她睡着了,头无意识地靠了过来。

他身子僵了一下,终究没有推开,反而微微调整了姿势,让她能靠得更安稳些。

听着身后众人渐趋平稳的呼吸声,陈守业的思绪却飘向了另一个时空。

他其实不叫陈守业。他的灵魂,来自一个叫“蓝星”的地方,本名林舟,是浙大化学系一名在读研究生。

因为家境贫寒,为了赚取学费,他整个暑假都在烈日下奔波送外卖。

谁能想到,一次雨天路滑的意外,一睁眼就成了这个病秧子老头陈守业。

他缓缓呼出一口白气,感受着脑海中属于林舟的理性和属于陈守业的记忆交织碰撞。

前世为温饱发愁的穷学生,今生却要带着八个国色天香的侄媳妇在绝境求生。命运这玩笑,开得真他妈大。

看着火光映照下那一张张或柔美、或清冷、或娇俏的睡颜,林舟,不,陈守业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化为一声无人听见的叹息。

就在这时,性子最烈的秦红棉却站了起来。她手里拿着一根粗壮的木棍,走到陈守业身后。

“夫君。”她开口,声音里带着股倔劲,“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守夜这种事,交给我来!”

陈守业没有回头,只是盯着庙外那片被风雪吞噬的黑暗,声音不大,却像钉子一样砸在地上,带着无可撼动的力量。

“你们安心睡。”

“从今往后,只要我陈守业还有一口气,就由我为你们撑起这片天。”

“今夜,我来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