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
秦云舒摆好摊子,将锅放地上,开始售卖卤味。
卖馒头大姐瞧见秦云舒这次提着四个桶过来,眼神呆滞一下,桶里满满当当,都是肉跟汤。
老天!
人这力气,比那些扛麻袋的还大。
如果跟着去扛麻袋,就这力气,一天从早到晚,估计能挣二百个钱。
卖馒头的大姐想了想,从篓子里取出两个热馒头,送到秦云舒手里:“妹子,大早上过来没吃饭吧,来个馒头,填饱肚子再继续。”
说完瞧了一眼桶,羡慕的看向秦云舒的手臂跟肩背。
瘦巴巴的也不知道力气从哪儿来的。
“谢谢您嘞,来点卤味尝尝?”
秦云舒也不小气,把馒头递给昭昭一个,切碎了卤肉,让卖馒头大姐带走吃。
卖馒头大姐还想推辞,但是太香了。
带走卤肉,又让自家那口子送过来俩包子。
有来有往的,谁也不亏。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心思,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少许吃些东西,秦云舒便忙碌起来。
昨日在大舅猪肉铺见过的男人竟然赶早的过来,直接要了二斤肉。
秦云舒切了后,从旁侧摊子借了几张荷叶,打包好让人带走。
忙活一阵子,昨日那位管事打扮的男人今日又来了。
他站在摊前,瞧一眼桶里还有好些卤味,呼出一口气,说道:“来五斤,多点肥肠,猪蹄,再来点的素的,一会儿送到我那边。”
“好嘞!”秦云舒报了个钱数。
管事没在牙疼不舍,直接掏出一小块银子,瞅着一钱多的样子。
秦云舒切肉后,用荷叶包起来让隔壁那卖馒头大姐带着昭昭一同送到管事做工的小木屋里。
木屋距离摊位算不上远,但是她不会让昭昭一个人过去的。
昭昭回来时,小脸上带着笑,“娘,那管事屋子里,除了掌柜还有个小公子,小公子说咱家卤味好吃,给的赏,我拿了钱,说了谢公子赏。”
说完昭昭吸了吸鼻子,眼睛微微发红,把银瓜子放在沾染一些油的钱袋里。
“这得有一钱多了,不错!”秦云舒夸赞一句,瞧见昭昭发红的眼。
在心里叹口气,继续忙碌起来。
小孩心里定然还有些落差的。
这些得慢慢用时间释怀,用生活遗忘,用努力填充。
她也是感受过落差,从繁华现代被大运发配这里,如何呢,又能怎,总得活着,努力活着。
这次带来的卤肉足够多,晌午时还剩一桶多,她用青砖在地面支了个三角形架子,
又从附近买了些柴,加热一番。好让晌午休息的食客吃点热乎的。
这一加热,以往氤氲在小范围的香味随着热气飘了出去。
飘到停驻的船舱里。
飘到附近看场子收摆摊费那位管事侄子呼吸里。
于是,收摆摊费的小哥走了过来。
秦云舒切了一份递过去,也没收钱。
昭昭瞧见后用眼神瞪收摊费的小哥。
还小声提醒:“娘,他没给钱。”
“不用给,有些东西不能用钱衡量,这里是码头,他们是看场子的,若是用一份肉换到面子情,偶尔给个便利,那就值了。”
昭昭听的两眼空空,没听懂,但是记在心里。
不一会儿,木桶里的卤味就卖完了。
当场加热,香飘十里,就连船舱一些客人都主动下来买。
这一来,一桶多的肉,半个时辰就卖完了。
将锅放凉,清洗干净,背在背上,秦云舒又去大舅那边采买去了。
这次木桶里剩下两个猪耳,一根大肠。
来到张大舅肉摊前,先把猪耳跟大肠取出来放盘子上:“舅舅,昨天那卤肉吃着怎么样,我今天剩下一些,正好给您吃!”
“那肉真香,你有这手艺,往后舅舅就不担心你了。”张屠户开口,脸上全是笑。
瞧着大肠跟猪耳,也没让说什么客套话。直接收了起来,昨儿尝了几口,简直香掉舌头,他离不开了。
秦云舒照旧将大舅准备好的猪杂带走,而后忍不住看一眼行人人力推着的板车,若是有板车,就可以把木桶跟锅还有昭昭都放车上,她只需要拉着车就好。
可惜了,一辆这样的二轮车,也得二两银子,虽说车轴车轮车板等等都需要木头,但车辕车轴上也需要铁,这年头,铁贵的很。
越挣钱越觉得自己穷。
赶紧收回视线,回家接着卤肉去。
回到家里,近申时,也就是两点四十。
家里余下的锅里热着饭,到家就有热乎的吃。
平安的手艺依旧粗糙,但是,劳累过后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秦云舒也没多挑剔。
饭后开始数钱。
昨日从张屠户那边买猪杂,累计花了二百二十文,从刘婶子那边卖鸡蛋跟菜花了58文,香料均昨日大概花了20文,盐花了10文,刘婶子每日工资10文,成本318文。
钱兜子里沉甸甸的,挑拣出四块价值四钱的银角,剩下的铜板有486个,综合收入886文,利润有568文。
平安跟昭昭瞧着大兜的钱,脸上露出笑。
有钱了,她们能想到,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
傻兄也盯着铜板,眼睛不带眨一下的。
秦云舒将银钱收起来,同时从收入里取出四十文,专门放在一个一个钱袋子里,这个是给傻兄的辛苦费,等傻兄脑子好了,就让他自己保管,砍柴,洗下水,喂猪,喂鸡,照看家里,怎么不算劳动。
至于平安、昭昭跟金宝,她没专门分,日后生活好一些了,再做改变也不迟。
现在么,每个一文钱。
掏出五文,平安三人每人一文,傻兄跟床上躺着的大号拖油瓶,也有份。
殷无疾盯着手心一文钱。
视线落在秦云舒身上。
神色里带着莫名的沉重。
“怎么,嫌少。”秦云舒不喜欢这么沉重的表情,拧了拧眉头。
“不少。”
殷无疾将钱收了起来。
秦云舒看不懂这人,也懒得追究,招招手,带着几个小孩人去河边洗下水。
不知不觉,夕阳落下。
提着清洗干净的肉回家,秦云舒发现,穿越一遭,她失眠的毛病也没了。
果然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夜色笼罩,卤肉香味传出时,刘婶子提着篮子过来,还不忘带一碗卤肉离去。
晨光熹微。
再次开启忙碌一日。
挑着扁担行走路上,忽而面前多了一个人。
秦云舒脚步顿住。
“舒舒,我听人说,你赘了个男人,还每日抛头露面卖卤味,你这般柔弱,他怎么这样,竟让你如此吃苦。”
抬头间,瞧见一张鞋拔子脸,这人脸上露出痛苦色,用心疼的目光凝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