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茉听完祁渡的话，久久没有回过神。
资产不多？
身家百亿还不算多吗？
就算她不怎么看财经新闻，也知道祁氏的含金量。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未来不会和她再有任何交集的人。
竟然在和她求婚。
还是在刚重逢见了一面的情况下。
他喜欢的姑娘愣了很久。
还是讨厌吗？
祁渡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蜷缩起来，指节泛出淡淡的白。
指甲掐进掌心时，那点细微的痛感才让他稍微回神。
好半晌，姜茉才消化完祁渡的话。
“你……让我想想。”
祁渡愣了下，“当然。”
从咖啡厅出来时，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祁渡十分绅士地将她送回了家。
夜幕沉沉，蝉鸣声阵阵。
小区楼下，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下。
姜茉从副驾驶下来，指尖刚碰到车门把手，脚步忽然顿住。
晚风卷着街边路灯的暖光吹过来，拂过她耳尖，她回头望了眼还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沉默几秒，忽然转身朝着车窗方向走近两步。
“祁渡。”
她的声音不算大，却像颗小石子，轻轻砸进了车厢里的寂静。
男人微微侧过头，半张身子还隐匿在车内的黑暗里。
他的动作顿了半秒，像是没料到她会突然回头叫自己的名字，连垂在膝上的手都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些，指节在昏暗里泛着淡淡的白。
祁渡没立刻应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她，喉结在黑暗里轻轻滚动了一下。
像是在克制着什么，连声音都比平时更低哑些：“怎么了？”
姜茉呼出口气：“如果我拒绝你，你会报复我吗？”
他如今有权有势，早就不是当初一无所有的混混了。
想到上辈子嫁入秦家后，她几乎没什么话语权，也没有说不的权利。
一旦拒绝，便会迎来他们的白眼和暗戳戳的针对。
姜茉现在，都有点有钱人应激症了。
她不知道祁渡是不是也这样。
毕竟对现在的他来说，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果然。
还是吓到她了。
祁渡望着她，唇角轻扯，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当然不会。”
姜茉松了口气，漂亮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和祁渡说了声再见后，便转身离开。
不远处，一个身材高挑，抱着篮球的少年缓缓走来。
他站在姜茉面前，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气的女孩子跳起来揪他的耳朵。
“隋漾，你要死啊——”
很亲昵又自然的举动。
祁渡安静看着，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手背泛起淡淡青筋。
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
可内心却出现一个声音，叫嚣着让他踩下油门，把一切吸引她注意力的东西都铲除。
‘叮铃铃——’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祁渡汹涌的思绪。
备注来电是黄铎。
他的心理医生。
“什么事？”祁渡接通电话，脱力般倒在驾驶座椅背上，整个人看上去颓丧又阴沉，语气也不算好。
黄铎顿了顿：“询问一下你的追求进展。”
祁渡淡淡道：“她拒绝了我的求婚。”
“啥玩意？？”黄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
“我不是让你慢慢来吗？”
“谁追女孩一上来就求婚啊！”
祁渡皱眉：“不行吗？”
他只想和她结婚。
黄铎：“……”
行吗？
当然不行！！
黄铎一个心理医生，差点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给带偏了。
好在一个急刹车，他反应过来，立刻对身后的助理低声道：“给祁总的药，加大剂量。”
看来还是药吃少了。
*
次日，姜茉被一阵兵荒马乱的吵闹声惊醒。
隋军在上班的时候晕倒了，姜淑柔正收拾东西往医院赶。
隋漾去了学校，姜茉得知后，匆匆洗漱了一番，赶紧跟着一起去了。
“你爸这个情况，建议先住院观察一下，以防后续再有类似突发情况发生。”
会诊室内，医生一脸凝重对母女俩道。
姜淑柔赶紧点头：“好，好的医生。”
“行，那就先去准备吧，他的这个情况，建议越快手术越好，拖的越久，病变的风险就越大。”
姜茉握着姜淑柔的手，点了点头：“好的，我们知道了。”
姜淑柔去照顾隋军了，姜茉去缴费。
排队时，姜茉盯着检验单出了神。
昨晚翻来覆去没怎么睡好，脑袋里全是昨天祁渡对她说的话。
他要结婚，因为家里催得紧。
回去的路上，姜茉问他：“为什么是我？”
祁渡的话很符合一个着急相亲的人。
“因为曾经对你有过好感，不想花时间去找个不熟悉的人，开始一段陌生的感情。”
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姜茉也能接受。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从祁渡口中说出来，很奇怪，有种说不出的割裂感。
但是那个男人太温柔有礼了，姜茉都不得不赞叹他的变化。
记忆中姜茉和祁渡接触不多，最近的那次，便是那场告白。
巷壁爬满暗绿的青苔，连空气里都飘着股霉味与雨水浸透泥土的腥气，黏糊糊地贴在人皮肤上。
祁渡在巷尾最暗的角落，苍白的皮肤，清瘦的身影，几乎和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
“姜茉 ——” 少年的声音低哑，却带着几分浸了潮气的黏腻。
要不是他出声喊住了她，姜茉几乎注意不到巷子里的人。
可尽管记忆已然模糊，姜茉却忘不了祁渡带给自己的第一感觉。
像巷壁青苔里渗出来的水，裹着挥之不去的阴冷。
与楼下分别时的男人可谓判若两人。
现在的祁渡，清冷温润，礼貌得体，再加上那不菲的家世，妥妥的是她的天菜啊。
天知道回来的路上，她悄悄百度了下祁渡的身价，差点就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了。
这要是换在上一世，说不定姜茉当场就恨不得拉着祁渡去领证，生怕这个金饽饽跑了。
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哪有钱来的重要。
但现在的姜茉已经死过一回了，好歹找回点脑子。
“你好，这张卡余额不足，请问还有别的卡吗？”终于轮到姜茉缴费，刚递过去的卡被退了回来。
“啊？”姜茉愣住，察觉到身后人的视线，尴尬的脸都红了，“不好意思，我待会再来。”
小护士礼貌一笑：“没事。”
姜茉赶紧走到一边，查看了下银行卡余额，瞬间两眼一黑。
【您尾号 6218 账户于 14:32 消费支出¥39,600.00（预付款），当前余额 ¥1,276.35。】
紧接着，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姜茉想起了什么，声音发颤：“喂……”
“姜小姐，你上个月从专柜订购的百达翡丽 Calatrava 系列腕表，型号 5227G-001，还有配套的 18K 白金表链，现在已经送到你小区楼下，麻烦你尽快过来取一下，这边需要核对你的身份信息。”
姜茉僵住了，迟迟没有吭声。
“喂？姜小姐，你有在听吗？”工作人员喊了几声：“麻烦请尽快来，把尾款结一下。”
姜茉咬着手指，弱弱开口：“那个……能退吗？”
她彻底想起来了。
两天后便是秦朔州的生日。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特地定制了款百达翡丽的最新款腕表给他。
预付款是她的钱，但尾款自然用的是秦朔州的卡。
“……？”工作人员笑容一窒，“不好意思，该表为定制款，退不了呢。”
姜茉恨不得原地去世。
这下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