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行的都知道,公司出事,法人就是背锅侠,何况是医美这种事故系数高的行业。
林纪哑口无言,陈景衍连打带骂的,都不如程焕这一席话让他肉疼。
“等融资完成。”程焕一副苦口婆心的态度,“我会调一些顶级的管理层人才过去帮忙,毕竟林隽和宋姨没有这方面经验,公司经历这么一遭,肯定乱的很,看来我得选几个心腹了。”
林隽微蹙眉,这样一来,林纪就只是背锅侠,失去管理权等同于内部送命。
程焕这是要彻底架空林纪!
不过,她没意见。
林纪的脸在沉默中憋成了猪肝色。
程焕看他一眼,笑吟吟地:“瞧您这脸红的,要给您融资就这么高兴?跟小孩儿似的。”
林隽:“……”
还追着杀,不愧是他。
林纪半晌才回过神,气的嘴唇直抖,没想到只是打了林隽一巴掌,后果这么严重。
“可是我……”
“真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谈拢了。”
程焕仿佛没听见,起身先抄住了林纪的手,象征性的握一下又说:“还得是老一辈的企业家啊,就是懂得变通。”
他又惭愧的笑了笑:“看来我向您要讨教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林纪嗓子堵了湿棉花般,第一次和程焕交手,无论是脸皮还是手段都落了下风。
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果然。
初出茅庐就能把对家逼的险些上天台的人,能是什么良善之辈!
刀架在脖子上,这颗糖不吃也得吃。
林纪咬牙:“什么时候签合同?”
“不急。”程焕微笑着回答,“等合同彻底修订好了,我会通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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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隽安抚好宋韵下楼时,陈景衍和程焕还没走。
后者靠坐在保时捷的车头,低眉敛目,齿关叼着根巧克力棒,漫不经心的往里咬着。
她没多看,对走过来的陈景衍说:“谢谢你们帮我和宋姨做到这个份儿上,这样一来,我和宋姨以后也能更踏实些。”
这话是真心实意。
也不知道程焕回去到底是怎么说的,教训完人,陈景衍的气还没消。
“什么你们我们的,以后都是一家人。”
他扥了扥衣角,声音扬高:“我好歹是你未来老公啊,肯定得帮你撑腰。”
话要分时候分场合,至少现在林隽没急着在心里反驳。
她勉强挤笑:“是。”
‘啪嗒!’
林隽循声看去,一小截没吃完的巧克力棒被抛弃在地。
再抬头。
程焕眼瞳乌黑,连路灯都照不亮,漂亮的嘴角快垂到下巴上,一丝活人气都没有。
他直起身,话也不说,绕着大哥的保时捷平静的走了一圈。
依次打开车前盖、正驾驶和副驾驶车门、后备箱,以及两侧后座的车门。
最后折回自己的帕加尼前,上车离开。
陈景衍看的一头雾水。
这小子走就走,把自己车弄的破马张飞是做什么?
林隽将这一幕揽入眼底,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她知道这件事的策划者是程焕,起因也是昨天那一巴掌。
他没办法直接撑腰,所以鼓动陈景衍过来。
陈景衍也上了车:“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以后有困难就找我,一律摆平。”
林隽点头:“好。”
保时捷离去,街边瞬间变空,她站在原地,四月的夜温虽高,风却刮得很凶。
深色的长风衣被大幅度猎起,勒出她曼妙却纤瘦的身形,似一棵曳不倒的青竹,只是心里空荡荡的,半天没个落脚点。
程焕绝对生气了。
看得出来。
林隽抿了抿唇,拿出手机,将黑名单里的人挖了出来。
[Lfr]今天的事,谢谢你。
几秒后。
对方正在输入……
林隽盯着手机,猜不到程焕会说什么。
[程焕]谢我干什么,谢你未来老公去。
林隽:“……”
退出聊天界面、清空程序后台、锁屏。
一气呵成。
心里的悲凉感被无语冲散不少,林隽上车刚要走,微信又响了。
[程焕]刚才是开玩笑。
随后是一条语音。
林隽做好心理建设点开。
“以后受委屈记得说,我毕竟是你小哥。”
车厢安静,扬声器里的男音性感微磁,混合着果味车载香薰,就像是一双手,将她被风扯起的衣角温柔捋平。
林隽舌根发堵,记忆里的暴君似乎有了人性光辉。
看来今天在卫生间里的那一席话,程焕是听进去了。
这样最好。
她又在车里坐了一会儿,直到楼上熄灯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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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雾岛会所。
陈景衍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浓厚的酒味儿,转头看去,十几万一瓶的慕西尼产红葡萄酒像不要钱似的摆满了整张茶几。
茶几下面躺着个徐子尧。
姜知新见到他,往门口看:“景衍哥,焕哥没来吗?”
“不知道,没回我微信。”
陈景衍踢了一下不省人事的徐子尧,脱掉外套:“这小子又怎么了?他表哥呢?”
“屿哥根本不管。”
姜知新将绿帽子的事挑挑拣拣的说完,摊开双臂,被徐子尧折磨的精疲力尽。
陈景衍嗤笑,叠腿坐下:“见过分手的,没见过分手像死了亲爹似的。”
姜知新见缝插针:“估计死了亲爹也哭不了这么伤心。”
陈景衍又踢了两脚:“徐子尧?”
青年歪着头,依稀分辨出眼前的人:“……景衍哥。”
陈景衍啧了声,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韩家门风清正,徐家作为旁亲也难得干净。
徐子尧上个月刚过完23岁生日,算是他看着长起来的,沂城的政商二代里,像他这样能好好学习,听家里话的纯洁小二逼不多。
看着看着,陈景衍突然想起来什么,微眯起眼:“知新,我记得上个月生日,子尧说他连女朋友的嘴都没亲过,是吧?”
姜知新摆手:“别说嘴了,这下子连人家手都没拉过。”
陈景衍眼底飞过一线精光:“这么说,子尧还是处男?”
“必须是啊。”姜知新又往嘴里扔了颗花生,“徐子尧胆小,黄花大闺男一个。”
陈景衍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姜知新:“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陈景衍得意洋洋的挑眉,“我只是突然有了一个,堪比空城计的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