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更新时间:2025-11-12 23:05:11

次日,清晨的阳光还带着点薄凉,透过劳斯莱斯的车窗,在车内洒下细碎的光斑。

陆时衍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黑色真皮座椅衬得他的西装愈发挺括。

这辆线条流畅的豪车,驶进满是矮旧居民楼的普通小区时,像一帧精致的电影画面闯进了市井烟火里,格外扎眼。

许安好坐在副驾,目光盯着窗外掠过的景色,没怎么说话。

她早做好了“下车就断联”的打算,以至于连呼吸都放得轻,生怕再多说一句就会被缠住。

直到车子稳稳停在一栋墙皮剥落的三层楼下,她才猛地回神。

“你就住这?”

陆时衍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审视。

他侧过头,目光扫过窗外那片狼藉,眉峰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像是有些意外,又像是觉得理所当然。

那眼神算不上轻蔑,却带着一种上位者对底层环境的天然疏离。

许安好点点头,喉间发紧,手已经按在了门把上。

陆时衍没再说话,侧过身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的光映在他眼底,衬得那双眼愈发深邃。

“加个微信?”

他的声音温和,尾音带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许安好睫毛颤了颤,头埋得更低了点。

她没开口,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牵扯,两百万也好,昨晚的事也罢,她只想当成一场需要尽快翻篇的意外。

陆时衍倒没恼,反而低笑了一声。

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下,收回了手,动作从容得像早料到她的答案。

紧接着,他又从储物格里拿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

卡片边缘印着低调的烫金纹路,递到她面前时,指腹擦过她的手背,带着点微凉的温度。

“没密码,里面有两百万。”

“啊?”许安好下意识低呼,指尖刚碰到银行卡就顿住,眼里满是错愕,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这……这是什么?我不能要。”

“昨日的补偿。”陆时衍笑了笑。

许安好犹豫了两秒还是接下了。

她攥着卡,慌忙推开车门想下车,刚一只脚迈出去,身后就传来陆时衍的声音,

那声音比刚才沉了点,带着点笃定的回响:“许安好,我们还会再见。”

许安好的动作瞬间顿住,裙摆还挂在车门边,风一吹,晃了晃。

她转过身,疑惑地看向坐在车里的男人。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他下颌线的利落弧度。

他唇角勾着笑,不是轻浮的笑,是那种了然于胸、带着点玩味的笑意,眼底深不见底。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忍不住问,声音有点轻,还带着点没压下去的茫然。

她明明没告诉过他。

陆时衍闻言,笑意更浓了。

他没直接回答,只是倾过身,凑近车窗,看着她的眼睛,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你说呢?”

话音落,他没再等她追问,便重新发动了车子。

黑色劳斯莱斯缓缓倒车,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咯吱”轻响,然后猛地调转方向。

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顺着来时的路疾驰而去。

车子很快就消失在杂乱的拐角,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车尾气,在潮湿的空气里慢慢散开。

许安好还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张银行卡,心里满是疑惑。

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他说的“还会再见”,又是什么意思?

许安好想了片刻就没想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两天后的沈家寿宴,处处透着热闹。

沈家别墅的庭院里飘着鎏金气球,客厅的落地窗敞开着,寿桃造型的蛋糕摆在长桌中央,

宾客们举着香槟谈笑,连空气里都裹着甜暖的热闹。

许安好站在门口,紧紧攥着礼品袋的提手。

里面是她熬了一个晚上绣的苏绣手帕,针脚里藏着沈母从前最爱的兰草纹样。

她身上的米白色连衣裙是她特意挑的,

领口别了枚小小的珍珠胸针,不算华贵,却足够得体。

许安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忐忑,她才抬脚跨进门。

“你怎么来了?”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砸过来。

许安好抬头就见沈知夏站在玄关,穿着亮片鱼尾裙,头发卷得精致。

沈知夏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敌意,“这里是我家的寿宴,谁请你了?”

“我来给沈夫人祝寿。”许安好把礼品袋往前递了递,声音很轻,却没退后半步。

她知道沈知夏介意,介意自己占了她十二年的沈家生活,

可她今天来,只是想了却心里那点念想,没打算和沈知夏争执。

“沈夫人?”沈知夏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挥开她的手,

“你好意思来?那是我妈妈,你有什么资格过来?!”

“知夏,够了!”沈温礼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他快步从客厅走过来,一把攥住沈知夏的手腕,力道不轻,眉峰拧得很紧,

“今天是妈妈生日,别在这闹。”

他转头看向许安好,眼底掠过一丝歉意,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安抚。

他轻轻朝许安好点了点头,示意她往里走。

沈知夏还想争辩,却被沈温礼拉着往后退了半步,只能恨恨地瞪着许安好的背影。

许安好没再理会身后的动静,径直往客厅走。

刚绕过装饰着鲜花的屏风,就撞进一道泛红的目光里。

沈母站在蛋糕旁,手里还拿着把没拆封的蜡烛,看到她的瞬间,手里的东西“啪”地掉在桌上,

沈母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小好……真的是你?”

许安好的心猛地一揪,刚想开口打招呼,就瞥见沈父从宾客堆里走了过来。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

直到目光扫过许安好,眉头越皱越紧,冷着声音对沈母说:“客人还在等着切蛋糕,别站在这了。”

这话像一层薄冰,瞬间隔在了许安好和沈母之间。

沈母的嘴唇动了动,眼角的红更明显,却还是弯腰捡起桌上的蜡烛,没再往许安好这边靠。

周围有宾客注意到这边的异样,好奇地探头看过来,许安好手里的礼品袋突然变得沉甸甸的。

她站在喧闹的寿宴里,一边是沈母藏不住心疼的目光,一边是沈父毫不掩饰的疏离,

还有身后沈知夏没消的怒气,

那些十二岁前在沈家的温暖回忆,突然和眼前的场景搅在一起,

让她莫名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闯进了不属于自己的热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