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接连两天,内心最脆弱、最不愿示人的伤疤被狠狠撕开。
她没有亲人,自然也没有靠山。
父亲去世后,在这个城市里,她始终是孤身一人。
可是那又怎样?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这世上,最靠得住的,从来只有自己的本事。”
温南意看着秦菲,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眸子里,此刻仿佛有冰棱在无声凝聚。
“希望你父亲这座靠山,能让你依靠一辈子。”
说完,她不再理会秦菲,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秦菲气得浑身发抖,见护士站的几个护士盯着自己看,气得呵斥道:
“看什么看!都不用工作吗!”
护士不敢触她的霉头,纷纷低头干活。
......
中午休息时,孟时安来找温南意。
“我听戴教授就说,你提交了申请,要去做无国界医生?”
“嗯。”温南意淡淡应了一声。
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远离现在的一切。
包括......司妄年。
孟时安拧紧眉头,“南意,你再考虑考虑。”
“无国界医生不止是辛苦,很多区域局势混乱,动荡不安,是随时都可能搭上性命的!那太危险了!”
温南意不是小孩子了,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她已经了解清楚了一切,包括所有可能的风险。
她看向孟时安,笑道:“师兄,我想得很清楚了。”
“如果我们从医者都这样瞻前顾后,那只会让那些等待救助的人了无希望。”
“我已经决定好了,不管有多危险,我都不会改变心意。”
孟时安看着她坚定的神情,欲言又止。
他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再多的劝说也难以改变她的决定,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我只有尊重你的想法了。只是无论去哪儿,一定要先确保你个人的安全。”
“我会的。”温南意轻声应道。
“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手续还在办理中,具体安排要等戴教授通知。”
她顿了顿,“可能就这一两个月吧。”
离婚的事,也要尽快办妥。
......
下午来了个急诊,温南意加了会儿班,忙完已经是晚上十点。
刚把车开出医院,电话就响了。
“嫂子!”
电话那头传来谢凌的声音,“妄年喝多了,你来接他一下吧,在老地方。”
温南意下意识蹙眉。
他背上的伤还没痊愈,护士应该嘱咐过近期要禁酒,怎么还喝。
温南意声音冷淡,“我没空,你联系陆礼吧。”
“陆特助今天请假了。”
谢凌无奈道:“我们都喝了酒,没法开车,嫂子,拜托了!”
不等她回应,谢凌就挂了电话。
温南意握紧方向盘,在路口停顿片刻,最终还是调转方向,朝着红墙醉驶去。
到了地方,一推开包间,里面烟雾缭绕。
除了司妄年和谢凌,还有几个圈内熟面孔,男男女女坐了一桌。
司妄年靠在沙发角落,手里拿着一杯威士忌,不知道喝了多少,脸都红了。
谢凌一见温南意,立刻起身:“嫂子,这边!”
司妄年闻声抬眼,眉头紧皱:“你怎么来了?”
“妄哥喝多了。”
谢凌抢着解释,又对温南意使眼色,“嫂子,辛苦你送他回去。”
温南意走到司妄年面前,“走吧。”
司妄年偏头睨着她,薄唇勾起一抹痞笑,“少管老子。”
温南意二话不说,直接拿出手机找到司奶奶的号码,屏幕亮在他眼前:“你是自己走,还是我请奶奶来接?”
司妄年盯着那串号码,喉结滚动,“温南意,除了用奶奶威胁我,你还会什么?”
“车在楼下。”她收起手机,“五分钟不下楼,我就打电话。”
说完,她转身离去,没有半分犹豫。
司妄年低低咒骂一声。
他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玻璃杯重重砸在茶几上。
旋即站起身,离开了包间,
包厢门合上的瞬间,原本凝滞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我没看错吧?司少这就乖乖跟走了?”
贺扬率先出声,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这怎么看都是个妻管严啊!”
他身边的女朋友晃着酒杯轻笑:“司少不是一直都不待见温南意吗,这是......转性了?”
另一个瘦高个男人冷笑一声,“要不是温南意搬出司家老太太,司少肯跟她走?你们又是不知道,司少最讨厌的人就是温南意了。”
“也是,司少以前不是亲口说过,娶不到心里的白月光,那就随便娶一个,反正都一样......”
“都给我闭嘴!”
谢凌突然打断,脸色不虞地扫过众人,“你懂个屁!妄哥的事也是你们能乱嚼舌根的?”
包厢里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却也没人再敢多说。
......
另一边。
回到西子湾,温南意停好车,看了眼坐在后面从一上车就一言不发的男人。
见他毫无动静,像是睡着了一样,温南意拉开后座车门,“到了,下车!”
司妄年睁开眼,嗓音沙哑:“扶我。”
温南意懒得理他,转身要走,下一秒身后就传来司妄年冷淡的声音:
“伤口疼,温医生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
温南意脚步一顿,咬了咬牙,到底是心软了,转身扶他下车。
“少爷,少夫人你们回来了。”
林姨从屋里迎出来,见两人罕见的一起回家,笑得嘴都合不拢。
“少夫人,给您准备了宵夜,要吃点吗?”
温南意经常加班,有时候在医院忙起来晚饭都来不及吃,所以林姨习惯了在她加班的时候给她准备宵夜。
“不用了林姨。”
温南意摇头,费力地将司妄年扶到客厅沙发坐下。
她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神色认真:
“司妄年,我们谈谈。”
他平日鲜少回西子湾,而她工作繁忙,两人能心平气和交谈的机会屈指可数。
“不管你怎么想,这个婚我离定......”
话音未落,司妄年突然身子一歪,整个人栽进沙发里。
温南意蹙眉,以为他又在逃避话题,伸手推了推他:“司妄年,别装睡。”
掌心触到他滚烫的额头,她心头一凛。
好烫!
她原以为他脸上的红晕是酒精作用,没想到竟是高烧。
温南意和林姨合力将意识模糊的司妄年扶上楼。
她给他测了体温,38.9℃。
温南意用酒精为他擦拭颈侧和手臂物理降温,却在解开他衬衫时,发现背后的伤口已经红肿发炎。
她蹙眉,正准备去拿医药箱,男人滚烫的手掌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南南,别走......”
男人沙哑的呓语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温南意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呼吸骤停,连指尖都僵在半空。
这个称呼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撬开了尘封多年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