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温南意十岁被司家收养。
第一次见到十二岁的司妄年时,他正把邻居家的自行车拆得七零八落。
佣人们私下说,司家这位小少爷是个混世魔王,脾气暴躁,惹是生非。
作为寄人篱下的孤女,温南意总是小心翼翼地躲着他。
直到那个午后,她被两个佣人堵在花园里刁难。
少年司妄年像一道闪电般出现,一脚踢翻了水桶,把她们骂得落荒而逃。
从那天起,她不再躲着他。
而他虽然依旧桀骜不驯,却总会偷偷把巧克力塞进她的书包。
十八岁生日那晚,她鼓起勇气在梧桐树下告白。
月光洒在少年俊朗的眉眼上,他怔了片刻,突然笑开来,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我还想再等两年,你倒好,比我还着急。”
“南南,我也喜欢你。”
那是他第一次这样亲昵地唤她。
少年的怀抱温暖有力,让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他们瞒着所有人,开始了三年的地下恋情。
他会在晚自习后翻墙来见她,会把她的生日设成手机密码,会在她生病时彻夜守在床边。
直到他毫无征兆地出国。
没有告别,只有一个电话:“南南,等我。”
温南意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唯一能做的就是听话,等他。
这一等,就是一年。
一年后,司妄年回国。
她满心欢喜的迎接他,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
“温南意,我们分手吧。”
他不再叫她南南,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无比冰冷。
他说,他不爱她了。
温南意不知道他这一年经历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曾经阳光爱笑的少年变得阴郁易怒,甚至把最疼爱他的爷爷气进医院。
温南意不相信三年的感情能说变就变,她认定了司妄年是有苦衷的。
那天,她鼓起勇气去找他,想问问他是不是有苦衷。
想问问他为什么说不爱就不爱了。
她明明有听话等他,为什么他说话不算数。
可到了地方,却听见他们在谈论一个名叫沈明月的女孩儿。
“原来你这一年在国外是陪沈明月治病,啧,没看出来啊,司少竟然还是纯爱战士。”
江绮调侃,“妄哥你这么喜欢她,干脆和娶了她得了。”
“沈明月是司家的干女儿,司少的干妹妹,怎么娶?”
贺扬笑道:“又没血缘关系,怕什么?”
一片哄笑中,谢凌突然说:“你们别瞎说,妄哥有女朋友的!”
所有目光都投向角落里的司妄年。
他晃着酒杯,轻描淡写:“分了。”
“你和南意分了?”谢凌难以置信。
司妄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翘着腿,抬头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她。
他突然就笑了,只是这笑容里没有半点温度,语气轻挑戏谑地说:
“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就好比......一个玩意儿,无聊时逗着玩玩儿,给我暖床还算懂事,真以为我会娶她?”
包厢瞬间寂静。
他就这么盯着她,毫不留情的践踏她,将她所有的尊严击碎。
包间里的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门口。
他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把她钉在耻辱柱上。
那一刻,温南意成了全场最大的笑话。
......
“南南,别走。”
男人沙哑的呓语将温南意从回忆中拉扯出来。
她恍惚回神,这个久违的称呼让心口泛起细密的疼痛。
“司妄年......”
她嗓音干涩的开口。
这时司妄年突然靠了过来。
温南意连忙伸手扶住他,搭在床边的外套滑落在地上,内袋里露出一角褪色的红。
这是......
平安符?
她亲自求来的平安符?
温南意的心猛地一跳。
她清楚地记得,他们婚后第一年,他飙车出车祸住院,她在寺庙里一步一叩首,跪完九十九级台阶为他求了一枚平安符。
可他康复后,却当着她的面,随手将它丢给了路过的服务生。
可现在,它竟然出现在他外套最贴身的内袋里。
她弯腰轻轻取出那枚平安符。
褪色的红绸,熟悉的结法,里面还装着那张写着【谨愿妄年,平安顺遂】的符纸。
这确实是她当年求的那一枚。
可当初他不是不屑一顾地扔掉了么?
为什么还会贴身收藏?
就在她指尖微颤地抚过符纸时,突然发现背面还有一行字。
那字迹苍劲有力,与她的娟秀形成鲜明对比。
【惟愿南南,平安顺遂】
这分明是司妄年的笔迹。
温南意的手猛地一颤,平安符险些从指间滑落。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行字,每一个笔画都像是刻进了她的心里。
为什么?
既然当初那般不屑一顾,为何又要偷偷写下这样的祝愿?
既然选择抛弃,又为何要如此珍藏在最贴近心口的位置?
温南意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司妄年,一丝微弱的希望悄然升起。
她握住他滚烫的手,声音轻得发颤:
“司妄年,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司妄年烧得迷迷糊糊,发烫的额头抵在她脖颈处,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南南......”
一滴泪无声地落在他的手背。
温南意深吸口气整理好情绪,小心地扶着他躺好,然后为他处理伤口。
......
晨曦初露时,司妄年缓缓睁眼。
朦胧视线中,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趴在床沿熟睡的温南意,晨光为她疲惫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
司妄年盯着她,眼神不自觉地柔软下来,下意识伸手想为她拂开额前的碎发。
手还没碰到她,温南意就醒了。
他立马收回手,眼底的温柔瞬间冻结,又恢复了往日那种冷酷冰冷。
“你醒了?”
温南意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拿起体温计替他测量。
“37.2℃,已经退烧了。”
“你昨晚伤口感染引起高烧,司妄年,你明明知道自己有伤在身,还去喝酒,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爱惜身体?”
司妄年坐在床头冷嗤一声,“你不是学医的吗,这点小病能难倒你。”
“你......”
不等温南意说完,司妄年已经掀开被子下床,径直走进了浴室。
冲完澡出来,见温南意还在卧室。
司妄年挑眉,痞笑道:“温医生这是在等我付诊金?”
温南意从口袋里取出那枚褪色的平安符,举到他面前:“这个,为什么还在你这里?你不是早就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