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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老公是丁克一族,对侄子视如己出。
侄子过生日,我特意花十万块给他买了金锁。
他特别高兴,在地摊上给我买了个招财猫摆件,祝我财源滚滚。
我半开玩笑地说:“如果姑姑死了,不能给你钱了,你该怎么办呀?”
侄子随即拍手叫好:“耶!那我岂不是就能继承你的大平层了。!”
我心头一凉,大嫂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周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好意思收小孩子的东西?一个破摆件你也收,是不是想让他从小就觉得欠你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
十万块的金锁,在她眼里,竟然比不上一个二十块的塑料摆件?
更可笑的是,他们还惦记上我的财产了。
我立刻拨通老公的电话,声音冰冷:
“你现在就去,把给我哥他们公司投的那笔款撤了,还有,告诉他们,侄子国际学校的学费,我一分钱都不会再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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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好意思收小孩子的东西?”
“一个破摆件你也收,是不是想让他从小就觉得欠你的?”
我拿着手机,听着大嫂张莉在电话那头理直气壮的质问,气到浑身发抖。
“张莉,你再说一遍?”
“我说错了吗?乐乐还是个孩子,他懂什么?在地摊上花二十块钱给你买个招财猫,那是他心疼你,你倒好,心安理得地收下了,你这不是从小就给他上套吗?”
“以后他长大了,是不是一辈子都得记着你的好,给你当牛做马?”
我被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气笑了。
“我给他上套?张莉,我刚给乐乐买的十万块金锁,你怎么不说了?”
“那金锁戴在他脖子上,是不是也给他上了个十万块的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尖锐的声音。
“那能一样吗?你是他亲姑姑!你没有孩子,乐乐就是你半个儿子,你给他花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我们乐乐给你买东西,那是他的孝心!你一个长辈,收小辈的东西,你好意思吗?”
好一个天经地义。
我看着桌上那个做工粗糙的塑料招财猫,刚才还觉得可爱的,现在只觉得无比讽刺。
就在一小时前,侄子乐乐把这个摆件送给我时,我高兴地抱起他转了好几个圈。
他奶声奶气地祝我:“姑姑,祝你财源滚滚,赚好多好多的钱。”
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半开玩笑地说:“那如果姑姑死了,不能给你钱了,你该怎么办呀?”
乐乐眼睛一亮,随即拍手叫好:“耶!那我岂不是就能继承你的大平层了!”
我当时只当是玩笑,可现在连着大嫂这通电话,我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头顶。
我的心,一寸寸凉了下去。
“张莉,你惦记我的房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那种人吗?周晴,我告诉你,别把人想得那么脏!”
我懒得再跟她废话。
“十万块的金锁,比不上二十块的塑料摆件?”
“行,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我胸口剧烈起伏,几乎喘不过气。
这些年,我和老公李哲决定丁克,就把所有的爱和资源都倾注在了我哥周凯的儿子,我唯一的侄子乐乐身上。
他们夫妻俩要创业,我二话不说,拿出两百万给他们当启动资金。
他们说小城市教育资源不好,我立刻花了三百万,在市中心最好的学区给他们全款买了房。
乐乐上的每年三十万学费的国际学校,也是我一手包办。
我自问,我这个姑姑,做得仁至义尽。
可我换来了什么?
换来他们一家子把我当成一个予取予求的傻子。
我拿起桌上那个刺眼的招财猫,狠狠砸在了地上。
转身拨通老公李哲的电话。
“你现在就去,把给我哥他们公司投的那笔款,撤了。”
“还有,告诉他们,乐乐国际学校的学费,我一分钱都不会再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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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老公李哲沉默了几秒,显然是被我决绝的语气惊到了。
但他只是沉稳地应道:
“好,我知道了。出什么事了?你别急,我处理完就回家陪你。”
我压下喉头的哽咽:“嗯,回家再说。”
挂断电话不过十分钟,我哥周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周晴!你疯了吗!”
“你突然撤资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公司现在正在关键时期,你这一手,是想让我死吗!”
我冷冷地听着他的咆哮,内心毫无波澜。
“我让你死?哥,你摸着良心说,这些年,是谁让你活得人模狗样的?”
“没有我给你投的那两百万,你的公司开得起来吗?”
“没有我给你买的房子和车,你现在还挤在老家那个六十平的破房子里!”
周凯被我噎了一下,气势弱了半分。
“那......那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你是我亲妹妹,你帮我不是应该的吗?”
又是应该的。
我发现,我家里人最擅长的就是这两个字。
“一家人?一家人会算计着我死后继承我的房子吗?”
“一家人会因为我收了孩子一个二十块的礼物,就打电话来骂我别有用心吗?”
周凯沉默了。
“那不是乐乐小孩子不懂事,开玩笑的嘛!你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再说你嫂子,她也是心直口快,怕你惯坏了孩子,你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
我笑了。
“我跟孩子计较?周凯,乐乐今年八岁了,不是三岁,他分得清好歹。”
“他小时候,就习惯了把我的东西当成自己的,小到我收藏的手办,大到我新买的无人机,看上了就必须拿走;现在,他不再满足于这些小物件,开始直接惦记我的房子了。”
“你们夫妻俩就是这么教孩子的吗?教他如何心安理得地啃老,哦不,是啃姑姑?”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周凯恼羞成怒,直接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我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晴晴啊,你怎么能跟你哥这么闹呢?他可是你亲哥啊!”
“你嫂子都跟我说了,乐乐那孩子就是童言无忌,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我闭上眼,感觉无比疲惫。
“妈,如果今天我说,我死了要把房子留给乐乐,你信不信张莉能立刻给我摆个长生牌位供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多不吉利!”
我妈顿了顿,语气软了下来。
“晴晴,妈知道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我们都记在心里。”
“可乐乐是你唯一的侄子啊,我们周家唯一的根。”
“你和李哲又不打算要孩子,你们挣那么多钱,以后不留给乐乐,留给谁呢?”
我心脏猛地一抽。
原来,在他们所有人眼里,我的财产,早就被默认是乐乐的了。
“妈,我的钱,是我和李哲一个钢镚一个钢镚赚回来的。”
“我想给谁,就给谁。”
“给路边的流浪狗,也不会再给周凯一家。”
“你!”我妈气得声音都变了,“周晴,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为了这点小事,连娘家人都不要了?”
“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给你哥和你嫂子道歉,把钱给他们补上,不然,你就别认我这个妈!”
电话被狠狠挂断。
我握着手机突然笑了,既然如此这个家不要也罢。
3
第二天傍晚,门铃响了。
我从猫眼里一看,是我哥周凯和嫂子张莉,中间还夹着侄子乐乐。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打开了门。
“有事?”
“晴晴!”张莉的声音带着哭腔,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出事了,乐乐出事了!”
她身后的乐乐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小手还紧紧捂着胸口。
周凯满脸颓丧地靠在门框上,声音沙哑:“晴晴,先进去说吧。”
我让他们进了屋,准备看看他们怎么演。
“乐乐昨天说胸口疼,我们带他去医院检查......”张莉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医生说,是......是先天性的心室中隔缺损,之前没发现,现在突然恶化了,需要马上手术。”
她从包里抽出一张诊断单递给我,上面确实写着我看不懂的医学术语和触目惊心的结论。
“医生说,手术费加上后期治疗,至少要八十万......晴晴,你哥的公司被你撤了资,我们现在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张莉说着,就要给我跪下,“嫂子求你了,你就当可怜可怜乐乐,救他一命吧!他可是你唯一的侄子啊!”
乐乐也配合地咳嗽起来,小脸皱成一团:“姑姑......我疼......”
好一出苦情戏,连道具都准备得这么齐全。
他们以为,用孩子的病,用血淋淋的生命威胁,我就一定会心软,一定会乖乖掏钱。
可惜,我不再是以前的周晴了。
我面露震惊与关切,一把扶住张莉:
“嫂子你快起来!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八十万是吧?钱不是问题!救孩子要紧!”
我突如其来的爽快让他们三人都是一愣,脸上闪过喜色。
“哪个医院的医生?把诊断书给我看清楚!”
我接过那张纸,故作焦急地看了几眼,然后立刻拿出手机,
“不行!普通医院我不放心!我认识协和的刘院长,他是全国顶尖的心外科专家,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马上安排最好的团队,用最好的进口材料给乐乐手术!别说八十万,一百八十万姑姑都出!”
说着,我就要拨号。
“别......别打!”张莉一把扑过来按住我的手机,神色慌乱,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已经约好医生了,就是市三院的李主任,他技术很好的......”
“那怎么行!”
我一脸的坚决,
“这关系到乐乐一辈子!必须用最好的!我这就让刘院长派救护车来接,我们现在就去协和!”
我的坚持让周凯的脸色彻底变了。
我看着他们慌乱闪躲的眼神,缓缓放下手机,嘴角勾起冰冷的笑容。
“怎么?不敢让我打电话?”
“还是说,这张诊断书,跟市三院的王医生,都是你们伪造的?”
我将那张纸扔在他们脸上。
“演够了吗?为了骗我八十万,连自己儿子的命都拿来诅咒,你们可真是我的好亲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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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晴!”周凯恼羞成怒,猛地朝我逼近一步,
“你非要做的这么绝吗!我们一家人,你有什么不能帮的?非要逼我们用这种办法!”
张莉也收起了眼泪,露出了泼妇的本相:
“帮你花了点钱怎么了?你没孩子,你的钱不给我们花给谁花?我们乐乐叫你一声姑姑,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今天这八十万,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周凯一把抢过我的手机,恶狠狠地说道:
“密码是多少?你自己转!别逼我动手!”
张莉则迅速转身,将客厅的大门反锁,堵在门口,彻底断了我的退路。
我看着他们丑恶的嘴脸,心中最后一丝对血缘的幻想也彻底破灭。
就在这时,门铃再次急促地响起。
张莉吓了一跳,周凯则怒骂道:“谁啊!别管!”
门外传来了我妈急切的声音:
“开门!周凯!张莉!晴晴!你们在里面干什么!”
周凯眼中闪过喜色,冲张莉使了个眼色。
张莉立刻打开门,我爸妈冲了进来。
“晴晴!”
我妈一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立刻冲过来拉住我,眼圈一红,
“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哥!他都快被你逼死了!你就不能拉他一把吗?”
我爸则板着脸,对我下命令:
“周晴,别胡闹了!赶紧把钱给你哥转过去!一家人闹成这样,像什么话!”
他们没有一个人问我是否安好,没有一个人指责周凯的暴力威胁。
他们一来,就自然而然地与加害者站在了一起,形成了对我的包围。
我看着他们,忽然笑了。
“你们真的以为,这里是你们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吗?”
在他们错愕的目光中,我没有再看他们,
而是抬起手,指向了客厅大门上方,那个毫不起眼的黑色烟雾报警器。
“爸妈,你们来之前,我已经报警了。”
“那里,装了高清摄像头和拾音器。你们从进门开始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
我顿了顿,欣赏着他们瞬间惨白如纸的脸。
“警察,应该都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话音刚落,大门被钥匙从外面打开。
我的丈夫李哲,带着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出现在门口。
其中一名警察举着证件,冷冷地开口:
“所有人,不许动!我们接到报案,这里发生了入室抢劫和非法拘禁,现在,请你们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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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的灯光惨白,照在周凯、张莉和我父母惨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讽刺。
我们被分开录口供。
我将手机里存的监控录像、通话录音,以及刚刚在家中录下的所有内容,全部提交给了警方。
负责的民警反复看了几遍监控,脸色越来越凝重。
一个小时后,我们被叫到了一起。
“周凯,张莉,”民警的声音严肃而冰冷,
“你们的行为已经涉嫌非法侵入住宅、非法拘禁,以及诈骗未遂。数额巨大,性质恶劣。”
张莉当场就瘫软了,哭喊着:
“警察同志,我们错了!我们是一家人闹着玩呢!她是我小姑子,我们怎么会害她呢!”
周凯也死死地盯着我,声音里满是威胁:
“周晴!你真要做的这么绝?你要把我送进监狱吗!我可是你亲哥!”
我妈也扑了过来,想抓我的手,被李哲拦住了。
“晴晴啊!你快跟警察同志说说,都是误会!你哥就是一时糊涂,你可不能毁了他啊!”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丑恶的嘴脸,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正准备开口。
就在这时,我妈眼看求我无望,突然转身,将一直躲在角落里的乐乐一把拽了过来,用力推到我面前。
“乐乐!快!快给你姑姑跪下!求求她!”
乐乐被吓得一抖,茫然地看着我,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在张莉威胁的眼神下,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哆哆嗦嗦地抱住我的腿。
“姑姑......我错了......你别让警察叔叔抓走爸爸妈妈......我以后再也不要你的大平层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孩子稚嫩的哭声像一把锥子,刺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低头看着他。
这个我曾捧在手心里的孩子,此刻却被他的父母当作最后的武器,用来对我进行道德绑架。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而不是发自内心的忏悔。
我爸在一旁唉声叹气,用一种“家门不幸”的眼神看着我,
仿佛我才是那个逼着孩子下跪的罪魁祸首。
我缓缓蹲下身,没有扶他,只是伸手,轻轻擦掉了他脸上的眼泪。
然后,我抬起头,目光越过他,冷冷地看向我那所谓的亲人们。
“现在,你们连一个八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说完,我站起身,不再看乐乐一眼,转向面色铁青的民警,声音清晰而坚定:
“警察同志,我要求依法处理。他们不仅试图诈骗,限制我的人身自由,现在还教唆未成年人来妨碍司法。我要求追究他们全部的法律责任。”
我的话音一落,周凯的眼睛瞬间红了,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
而我妈,则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嚎,直接瘫倒在地。
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挽着李哲的手,走出了警局。
6
因为是家庭纠纷,加上未造成实质性的身体伤害,周凯和张莉在被拘留24小时后,取保候审。
但这只是开始。
正式的立案调查已经启动,律师告诉我,根据我提供的证据链,他们面临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我回到家的第三天,我爸妈找上了门。
两天不见,他们仿佛老了十岁,头发花白,满脸憔悴。
他们没有像往常一样指责我,而是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晴晴!”我妈声泪俱下,抱着我的腿,
“妈求你了,你放过你哥吧!他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你就忍心看他去坐牢吗?”
我爸也老泪纵横,声音沙哑:
“是我们错了,是我们没教好他。你撤诉吧,晴晴,算爸求你了。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我们给你磕头了!”
说着,他真的把头往地上磕。
这一幕,若是放在从前,足以让我心碎成千万片。
可现在,我只是冷漠地看着,内心毫无波澜。
我没有扶他们,只是平静地开口:
“现在知道求我了?当初你们联合他们一家,逼我拿钱,堵住我的门不让我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那不是......那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吗!”我妈哭着说,
“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
我冷笑一声,从茶几下抽出一个文件夹,扔在他们面前。
里面是我让助理连夜整理出来的,这些年,我为他们家付出的每一笔大额开销的转账记录。
“你们看看吧。”
我点开手机里的记账本,开始一笔一笔地念。
“二零一五年,周凯创业,启动资金两百万。”
“二零一七年,你们嫌老房子小,我全款三百二十万,为你们购入学区房。”
“二零一八年,张莉说上班不方便,我给买了辆六十万的奔驰。”
“从二零一六年至今,乐乐的国际学校各项费用,共计一百八十五万。”
......
“零零总总加起来,一共是一千一百三十七万。”
我关掉手机,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父母。
“我把他们当亲人,他们把我当什么?提款机?还是可以随意宰割的肥羊?”
“现在,他们不仅要我的钱,还要我的人身自由,甚至想用伪造的病历咒我唯一的侄子。”
“爸,妈,你们告诉我,这样的亲人,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7
我父母被那串天文数字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大概从没想过,这些年理所当然地从我这里拿走的,竟然是如此庞大的一笔财富。
良久的沉默后,我爸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
他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恼羞成怒地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
“那又怎么样!周凯是男丁,是周家的根!你一个女儿,迟早是要嫁出去的,是外人!”
我妈也立刻找到了主心骨,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眼泪,恢复了尖酸刻薄的本性。
“你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你的钱,你的房子,以后不给你侄子,难道要便宜了李哲他们家吗?”
“我们老周家的财产,一分一毫都不会留给外姓人!”
轰的一声。
尽管早已心寒,但亲耳听到这番话,我的脑子还是炸了。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奋斗一生得来的所有,都理所应当是儿子的,是孙子的。
我突然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笑声里,满是悲凉和绝望。
在他们错愕的目光中,我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按下了录音键。
“爸,妈,你们刚才说的话,能再说一遍吗?”
我妈还在气头上,口不择言:
“说就说!我告诉你周晴,你挣的钱,就该给你哥,给你侄子!”
我爸也一脸严肃地补充:
“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你今天不撤诉,不把这事平了,我们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录音结束。
我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好。”
“从今天起,我周晴,再也不是你们的女儿。”
我把父母赶出了家门,并将那段录音连同所有证据,一并交给了我的律师。
律师告诉我,这段新的录音,加上周凯等人之前的行为,
足以在另一条战线上对我提供巨大的支持——那就是民事诉讼。
我正式向法院提起诉讼,不仅要求追究周凯和张莉的刑事责任,
同时要求他们偿还这些年总计一千一百三十七万的“不当赠与”。
律师在整理证据,准备民事诉讼的材料时,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周小姐,我们在周凯先生被扣押的电脑里,找到了他与一些律师的邮件往来。”
律师的语气异常严肃。
“大概三年前,他曾经多次咨询过,关于如何为亲属申请限制民事行为能力的认定。”
我的心,咯噔一下。
“他咨询的对象......是您。”
律师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锤子。
“他向律师描述,说您因为丁克,精神状态不稳定,有抑郁倾向,并且有非理性消费和处理财产能力低下的问题。他想知道,他作为您唯一的亲兄弟,有没有可能申请成为您的监护人,来帮助您管理您的财产。”
我握着电话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周凯,我的亲哥哥,他根本不是想从我这里拿钱。
他是想通过法律手段,将我变成一个无法掌控自己人生的傀儡,从而名正言顺地侵占我的一切!
这个发现,比他们算计我的房子,比我父母重男轻女的思想,更让我感到彻骨的寒冷。
他不是临时起意,他是蓄谋已久。
他不是贪,他是恶。
8
我约了周凯在一家咖啡馆见面,我的父母也来了。
想必是周凯把他们搬来的救兵。
我将律师找到的邮件证据,打印出来,扔在了桌子上。
“哥,三年前,你就想把我变成一个傻子,来霸占我的一切,对吗?”
周凯看着那些白纸黑字,脸色瞬间煞白。
但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反而理直气壮地吼了起来。
“我那不是为了你好吗!”
“你和李哲两个人,无儿无女,花钱大手大脚,一点规划都没有!万一以后你们老了,被人骗了怎么办?”
“我作为你哥,提前为你考虑,帮你管钱,有什么错?”
“你的钱,就是我们周家的钱!放在我这里,给乐乐,给周家的后代,才是最稳妥的!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看着他扭曲的嘴脸,气到极致,反而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转向我的父母,声音颤抖。
“爸,妈,这件事,你们也知道,对吗?”
我妈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我爸则清了清嗓子,沉声说:
“你哥也是一片好心,我们也是担心你......万一你以后......”
“担心我?”
我打断他,笑声越来越大,近乎癫狂。
“你们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们的摇钱树哪天突然有了自己的思想,不再任你们摆布了?”
我猛地收住笑,眼神冷得像冰。
我拿出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周凯是男丁,是周家的根!你一个女儿,迟早是要嫁出去的,是外人!”
“......你的钱,你的房子,以后不给你侄子,难道要便宜了李哲他们家吗?”
我爸妈那丑恶又刺耳的声音,在安静的咖啡馆里回荡。
他们的脸色,从红到白,再到青,精彩纷呈。
我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殆尽。
“听到了吗?”
“这就是你们的好儿子,你们的好规矩。”
“你们不是要断绝关系吗?好,我成全你们。”
“从今往后,我周晴,与你们周家,再无任何瓜葛。”
“你们的根,你们自己养着吧。”
我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馆。
身后,是我妈歇斯底里的哭喊,和我爸气急败坏的咒骂。
9
事情的发展,比我想象得更具戏剧性。
周凯一家大概是觉得官司打不赢,便想出了更恶毒的招数——舆论审判。
张莉在网上发布了一段精心剪辑过的视频。
视频里,她哭得梨花带雨,控诉我这个“亿万富婆”姑姑,如何因为侄子一句“童言无忌”的玩笑,就翻脸无情,
不仅逼停了哥哥辛苦经营的公司,还要收回给他们居住的房子,逼得他们一家三口流落街头。
她绝口不提十万块的金锁,不提那上千万的赠与,
更不提他们试图骗走学费和把我鉴定为精神病的阴谋。
她只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强势小姑子欺凌的,无助的弱者。
视频瞬间火了。
不明真相的网友被她精湛的演技和煽动性的话语所蒙蔽,开始对我进行疯狂的网络暴力。
“为富不仁!”
“这种人怎么不去死!”
“心疼那个小侄子,有这样的姑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的个人信息被扒了出来,我的公司,甚至我老公李哲的公司,都受到了波及。
无数的骚扰电话和恐吓邮件,像潮水一样涌来。
他们想用舆论逼死我。
李哲担心地看着我,问我要不要暂时关闭社交账号,避避风头。
我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避?”
“他们想玩,我就陪他们玩到底。”
当晚,我注册了一个新的社交账号,发布了我的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回应视频。
视频的开头,是我家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张莉正耀武扬威地给我打电话,说着那番“二十块摆件”的理论。
紧接着,是我和周凯的通话录音,他那句“你帮我不是应该的吗”清晰可闻。
然后,是我父母那段“女儿是外人”“财产该给侄子”的录音。
最重磅的,是我将周凯咨询律师,企图将我鉴定为精神病的邮件证据,一张一张,清晰地展示了出来。
最后,我放上了那份长达数页的,总额超过一千万的转账记录。
视频的最后,我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平静地看着镜头,然后配上了一行字幕:
【公道自在人心。】
这条视频,像一颗原子弹,在网络上瞬间引爆。
舆论,以摧枯拉朽之势,完成了惊天大逆转。
10
网络的反噬,比我想象的更猛烈。
周凯和张莉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们的住址、电话、工作单位全被愤怒的网友扒了出来。
每天都有人去他们家门口堵着骂,往他们门上泼油漆、扔垃圾。
乐乐在学校也被同学孤立和嘲笑,说他是骗子家的孩子。
很快,周凯的公司宣告破产,张莉也被单位辞退。
法院的判决也下来了,支持我的大部分诉求。
他们名下的房产、车辆全部被拍卖,用来抵偿欠我的债务。
即便如此,也只还了不到一半。
一夜之间,他们从养尊处优的人上人,变成了背负巨额债务,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
他们搬进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出租屋,生活一落千丈。
而我的父母,也因为那段录音,在亲戚朋友面前彻底抬不起头来。
他们想来找我,但我拉黑了他们所有的联系方式。
他们去李哲的公司闹,被保安客气地“请”了出去。
后来,他们大概是走投无路了,只能搬去和周凯一家挤在那个狭小的出租屋里。
我听说,那间小小的房子里,从此再无宁日。
指责、抱怨、争吵,成了每天的主旋律。
周凯埋怨父母当初不该说那些话被我录了音,父母则咒骂张莉是个惹祸精。
而张莉,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乐乐身上,非打即骂。
那个曾经被捧在手心里的小皇帝,成了全家人的出气筒。
他们一家人,在我为他们构建的虚假天堂里生活了太久,早已丧失了独立生存的能力。
如今梦醒了,只剩下一地鸡毛。
有时,李哲会问我,看到他们这样,会不会有一丝不忍。
我摇摇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路是他们自己选的,苦果,也该他们自己尝。”
我不是圣母,做不到以德报怨。
他们曾想将我推入地狱,我只是在他们掉下去的时候,没有伸手拉一把而已。
11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年。
我和李哲的生活,终于恢复了平静。
我们卖掉了市中心的大平层,在郊区买了一栋带花园的别墅。
我用从周凯那里追回来的部分欠款,成立了一个儿童助学基金会,专门资助那些贫困山区的孩子。
我把曾经想给乐乐的爱,分给了更多需要它的孩子。
这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
一天下午,我正在花园里修剪玫瑰,收到了一个陌生的快递。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盒子。
盒子里,是一封信,和一只用超轻粘土捏成的,歪歪扭扭的招财猫。
信是乐乐写的,字迹稚嫩,还有很多拼音。
“姑姑,对不起。”
“我xiang你了。”
“爸爸妈妈天tian吵架,他们说都是你的错。可我知道,是我们不对。”
“我不该说要你的房子,我不要房子,我只想要以前的姑姑。”
“这个招财猫是我自己nie的,送给你,希望你每天都开心。”
我捏着那封信,心里五味杂陈。
孩子是无辜的,他只是被他那对贪婪的父母,当成了索取的工具。
可我能怎么办呢?
原谅他们,让他们再次回到我的生活里,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随时可能将我平静的生活炸得粉碎吗?
我做不到。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
李哲从我身后抱住我,看到了信的内容。
他轻声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我靠在他怀里,沉默了很久。
那个曾经被我视若己出的孩子,如今成了我心里一道无法愈合的疤。
我同情他,可怜他,却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毫无保留地爱他。
12
我没有回信。
我只是通过基金会,匿名给乐乐所在的学校捐了一笔钱,设立了一个专项助学金。
这笔钱,足够支付他从小学到大学的所有学费和基本生活费。
审核和发放,将由学校和基金会共同负责,我的家人永远不会知道这笔钱的来源。
我告诉李哲我的决定。
“我这么做,是为了那个曾经单纯地爱着我的孩子,也是为了那个曾经毫无保留地爱着他的姑姑。”
“但我们的生活,不能再和他们有任何交集了。那毒,太深了。”
李哲握紧我的手,眼含笑意。
“我明白。”
新年的钟声敲响时,我和李哲正在南半球的海滩上度假。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个我早已屏蔽,却忘了删除的家人群消息。
是我妈发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桌简单的年夜饭,两个素菜,一碗清汤。
配文是:“要是晴晴在就好了。”
我看着那张照片,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平静地,删除了那个群聊。
然后,我关掉手机,转身投入李哲温暖的怀抱。
远处,夕阳正缓缓沉入海平面,染红了整片天空。
海风吹过,带着自由和新生的气息。
我知道,我终于,彻底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