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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句。
周围的眼神齐唰唰落在我身上,有审视有戒备更多的是鄙夷。
那海鲜老板更是皱眉打量:「同样都是你女儿,小文那么有出息,怎么这个......」
后面的话,他扬了扬下巴没说。
但我和我妈都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她笑嘻嘻,轻拍了他一下:
「哎呀,女孩子家不检点,已经坐过劳接受惩罚了,总要给她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站在原地。
风雪砸在我脸上,好像又回到监狱里被人扯着头发当马骑的夜晚。
我仰头痛哭,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可他们都说,亲妈都出来作证,又怎么会冤枉......
回程的路上,我更加沉默了。
妈妈也不在意,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看的出来,心情很好。
上到三楼,妈妈突然停下来,站在门口让我先进门。
我没有多想,握着门把手开门。
大步踏了进去。
几乎是同时,脚下打滑,头顶一股恶臭的血腥味没顶而下。
我摔进暗沉的血泊中。
满头满脸被湿黏的液体糊住。
下一秒,客厅传来爆笑声。
苏小文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姐,怎么样,还喜欢我这见面礼吧?」
说着,她起身,指着我身下那摊血,笑道:「昨晚为了替你准备这狗血,我和妈可是忙乎了半夜呢!」
跟着走进来的妈妈一边放下包一边接话。
「就是,那死黑狗还凶的很,明明被药倒了,闭眼前还给你妹来了一爪子,幸亏挠的不是脸......」
听着她的话,我浑身的血液像被冻住。
瞬间发出尖锐的爆鸣。
我不想去猜测那个可能。
只能牙齿打颤,哑着声问:「小黑呢?」
苏小文突然俯下身,盯着我的眼睛,笑得温柔又残忍。
「姐,你不觉得这狗血似曾相识吗?因为,它的每一滴都是从你那条死黑狗上落下来的!」
说着,她故意凑近我,一字一句继续开口。
「家里的刀钝了,我们砍了它一刀没砍死,只能追上去在它身上连续砍了好几刀,它叫的好惨啊,可是没用。」
「我们砍掉了他的头,四肢,五个大口子,齐齐流血......」
「才能流下这一大桶呢......为了给你去晦气,它也算贡献了最后一份力!」
望着苏小文眉眼弯弯的笑脸,苦苦压抑了三年的恨。
混着钻心的疼痛,排山倒海般袭来。
我踉跄着爬起,扯到她的头发直往墙上猛撞。
嘴里发出幽魂般的质问声:「苏小文!你怎么敢的!你害我坐牢不够,还杀了我的狗!」
「把她还给我!你把她还给我!」
我像疯了似的,歇斯底里的喊叫着,手上用了猛力。
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妈妈被我的样子吓住了,僵在原地,讷讷地喊着:「你疯了!为一条狗,你竟然打你妹?」
我转身,朝她怒吼:「它不只是一条狗!它是爸爸留给我的!」
爸爸是得癌症走的,走时头发掉光光。
人瘦的像个竹竿子。
他知道我妈从小对我不上心,于是在最后几天,他托人买来一条虎头虎脑的小黑狗亲手交到我手上。
那时,他已经说不出话了,一句话一口血。
「......小黑留给你,它会替我陪你......陪你大学毕业,陪你长大嫁人。」
爸爸倒在我怀里还没有冷,妈妈便将闺蜜女儿领回了家。
改名苏小文。
我的衣物,我的床,我的妈妈,一点点全变成她的。
而我和小黑,住进了常年积水的车库。
它摇着尾巴送我上学接我回家。
我今天回来,就是要接走它。
可现在,它再不能对我摇尾巴了。
而是变成,我手上脚下,那摊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
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