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阔,你傻坐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给裴总敬酒!”
沈阔刚睁开眼,手中就被硬塞了一杯酒。
他有些懵,想转头去看,却被从椅子上强硬拉起来,推着朝前走。
那人语气催促:
“你快点啊,还想不想在圈子里混下去了?!”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沈阔心底疑惑,他刹住脚步,杯中酒液晃动,他转过头。
映入眼帘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头红发醒目,五官凌厉,瞪人时很凶。
这不是他经纪人年轻时的样子吗?
沈阔瞪大眼,语气不可思议:
“李哥,你整容去了?”
李赚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你脑子被驴踢了,说什么胡话呢,我倒是想整,有那钱没?”
“你麻溜点,没看到裴总那边挤了那么多人。”
“裴总?裴屿吗?”
沈阔拧着眉问,圈子里除了他老婆,还有谁有这么大面子。
李赚闻言脸色一变,做贼似的左右瞟几眼,确定没人注意,他压低声斥骂:
“你疯了吗?裴总也是你能直呼其名的吗?”
沈阔:???
他叫他老婆名字怎么了!
沈阔心里觉得怪异,他不动声色扫一圈,猛地察觉出不对劲。
这是一间宽敞奢华的酒店包厢,水晶吊灯垂羽,墙面是天然的大理石,红木圆桌上坐了大约二十来个人。
而坐在主位那一位,赫然是昨晚还跟他在床上耳鬓厮磨的男人。
怎么回事?
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双腿交叠,面容俊美,他靠坐在椅背,周遭不断有人上前敬酒,他也只是举起酒杯,浅抿一口。
空气中是醇厚的红酒香,酒桌上大谈论阔,探讨项目前景,吹牛画饼的声音比比皆是。
沈阔黑眸落在裴屿脸上,他垂着眼皮,面色平淡,食指扣在红木圆桌。
两人结婚两年,这人一些情绪、小习惯早已经被他摸得透彻。
沈阔知道,此时此刻,他老婆有些不耐烦了。
沈阔不是傻子,经纪人突然变年轻就算了,他老婆长的那么好看,跟杂志上的男模相比,也没差到哪去,总不可能也跑去整容了。
所以,他这是重生了。
还重生到了五年前,《麒麟断》的开机宴,和他老婆还不认识的时候。
“裴总,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说话的人是个眉眼清隽的青年,穿着高档西服,眼睛直勾勾盯着裴屿看。
沈阔记得的这个人,沈长明,剧里面的男一号,凭借着这部剧爆火,后被爆出来吸毒,演艺生涯彻底完蛋。
青年领口扣子开了两颗,他弯腰,内里一览无余,他刻意压低声音:
“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一瞬间,沈阔怒了。
勾引!
赤裸裸的勾引!
居然敢在他面前勾引他老婆!
李赚见沈阔不动,恨铁不成钢的想教育几句,结果刚张开嘴,就看见沈阔端着酒杯,步履坚定,昂首挺胸的朝裴总走去。
李赚内心欣慰,心想死小子总算是想通了。
他快步跟过去,就看见沈阔把酒杯放桌子上,看都没看裴屿一眼,就皱着眉,帮沈长明把扣子一颗一颗扣起来。
裴屿瞧着对方气势汹汹,起初还以为是来干架的。
没想到事情朝着出乎意料的方向发展。
他眼眸闪过一丝暗光。
倒是有意思。
坐在一旁的制片人显然也注意到这一幕,刚喝进嘴里酒差点喷出来,他瞪大眼睛,心想这小演员怕不是疯了。
“你干什么?”
沈长明气疯了,他一把挥开沈阔的手。
沈阔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早已经眼疾手快地扣完了。
他直起身,不好意思地笑笑,刚想找个理由应付过去,这时候李赚端着酒杯过来,对着沈长明陪笑说:
“那啥,真不好意思,沈阔他有强迫症,确诊一段时间了。”
“我替他自罚三杯。”
李赚从桌上取了瓶酒,仰头就是个灌,一连灌了三杯,他对着沈长明笑了笑,
“真是对不起,这几天我已经给他在找医生了。”
歉也道了,礼也赔了。
沈长明哪怕是男一,此时此刻也不好闹脾气,万一惹怒了现场资方大佬可就麻烦了。
他攥紧拳头,恶狠狠剜沈阔一眼,张嘴无声说了四个字:
给!我!等!着!
然后转身坐了回去。
沈阔挑了挑眉,直接无视。
他从桌子上拿起刚放下那杯酒,转头黑眸撞上裴屿视线,瞬间绽放笑容。
“老、裴总,我敬你一杯。”
裴屿修长的指节握着酒杯,闻言视线扫过去,他指腹在杯身轻敲了两下,看着沈阔的眼睛,不紧不慢地问:“老裴总?”
他说:“难道我看起来很老吗?”
沈阔内心懊悔,他嘴怎么就那么快,裴屿最讨厌别人说他老,尤其是两人在一起后,那更是提都不能提。
一提保准翻脸。
沈阔一下子瞪大眼,迅速否认:“老、劳力士,我是想说裴总的表挺好看的。”
裴屿轻笑一声。
也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
他转而换了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周围不少人闻言后一脸诧异,尤其是沈长明,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没想到他费尽心机,到头来反而为他人做了嫁衣。
像裴屿这种大人物,这个小明星究竟何德何能。
沈长明神色晦暗,心想着这件事没完,沈阔这一套操作可把他得罪狠了。
一向都是他踩别人,没想到这次居然被踩。
一时之间,就连导演都竖起耳朵,想着要不给这小明星加点戏份。
沈阔没注意到宴席间的风起云涌,他大大咧咧笑着,伸手挠了一下后脑勺,莫名涌上来一点羞耻。
两人老夫老夫这么久,什么姿势没用过。
如今还要如此单纯的介绍姓名。
他看着裴屿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郑重开口,说得像婚礼宣誓。
“我叫沈阔,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阔。”
裴屿本意是随口一问,没想对方会说的这么郑重,他反而有些愣住。
沈阔。
这两个字在唇齿滚了一遍。
他指腹摩挲酒杯,视线停留在男人红透的耳尖,他眉梢挑了一下,饶有趣味:
“沈阔是吧,我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