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更新时间:2025-11-14 12:29:17

洪皓闻言气得吹胡子瞪眼: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官家,这韩世忠乃山野莽汉,惯会撒泼,实在有辱圣听,陛下若不罚他,朝廷礼仪何存?”

赵构如何听不出这其中的求情之意,哈哈笑道:

“罚!罚他随朕出征,做那开路先锋!”

韩世忠闻听此言,大喜过望,登时眉开眼笑,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他像个小孩一般偷偷对着岳飞眨了下眼睛,也不知两只眼睛只剩一条缝的岳飞看没看见。

赵构看向岳云,眼中满是激赏:“应祥(岳云字)好好养伤,一月之内赴任,不可耽搁。”

岳云见皇上直呼自己表字,眼神更是暖心,他激动的挺了挺胸膛:

“回禀陛下,无需一月,七日即可!”

“果然虎父无犬子,朕心甚慰,朕心甚慰...”

赵构拍了拍岳云的肩膀,随后看向岳飞。

“岳爱卿,你一首《满江红》尽显英雄豪气,朕今日现做一首,以和爱卿相和。”

因皇上没有离场,殿中群臣全在,他们或三三两两讨论,或保持距离听皇上说笑。

皇上此言一出,全场登时安静下来。

就见赵构抬头望远,在群臣惊愕的目光中,毫不要脸的开口吟道: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好——”

赵构刚一吟罢,殿中群臣便齐声叫好。

更有甚者,已经红了眼眶。

“陛下之前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已是千古绝句,如今这首‘忆秦娥’雄浑悲壮、意象奇崛......”

“陛下天纵之资,天纵之资啊!这词如烈酒入喉,字字滚烫,西风烈劈开凛冽天地,霜晨月映照万里山河......”

“只道陛下圣明英武,谁知才情竟恐怖如斯!好一个雄关漫道真如铁,好一个而今迈步从头越!前路纵有苍海,一越踏作烽烟!陛下血性如此,为臣岂敢后退......”

“......”

一时间,殿中群臣纷纷叫好,马屁不断。

韩世忠见岳飞会作诗,皇上也会作诗,殿中那些文官自不必多说,个个都会作诗,就自己不会。

他心里说不出的酸滋味。

突然他眼珠一转,一脸谄笑的对皇上说道:

“官家,岳飞每次打了胜仗都要作诗,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赢了,不止于此,他还时常取笑于我,就欺负我不会作诗。”

“官家知道的,我也打了不少胜仗,可世人只知岳飞不知我,官家...嘿嘿...官家...能不能...能不能也送我一首,好教别人知道知道,我韩世忠也是会打仗的。”

赵构听罢哈哈一笑,稍一沉吟,张口就来: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一首辛弃疾流传千年的破阵子念罢,韩世忠竟然眉头紧皱,一脸的不开心。

这莽汉就听懂了最后一句‘可怜白发生’。

他心中暗道:官家还是嫌我老了。

其他人可不像这个莽汉一般不懂这首词的份量,人人心惊。

无论文武,惊叹皇上才情的同时,皆被一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所震动。

他们如何不知这是陛下借韩世忠之名,鼓舞群臣之言。

于是,殿中群臣纷纷躬身,高呼万岁,争先恐后的表达着自己忠君体事,愿为皇上分忧的心境。

岳飞用力的睁开独眼,不敢置信的望向皇上。

词中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万丈豪情让他热血沸腾,短短几十字,便凝聚了自己一生的热血与悲凉。

而皇上竟信手拈来!

如此才情,可谓冠绝古今!

俗语有云,十年一才,百年一能,千年一君,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何其有幸,竟让自己遇到这千古明君!

岳飞哪里还坐得住,死命挣扎着要下拜。

韩世忠看到岳飞的样子,又看到其他官员的表现,他鸡贼的猜到这首诗肯定是首好诗。

于是,他急吼吼的跑去冯益那里,让冯益将这首词抄录了一份。

回家之后,命人装裱起来挂在大堂,当成了传家之宝,逢人就说这是官家送给他一个人的。

只是可怜如今才两岁的辛弃疾,平白无故少了一首流传千古的佳句。

......

早朝终于结束,垂拱殿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合拢。

雪在天亮的时候就已经停了。

铅灰色的云层裂开缝隙,久违的冬日暖阳泼洒下来,空气清冽得直透肺腑。

赵构深深吸了一口雪后干净的空气,胸中块垒涤荡一空。

处置了秦桧一党,为岳飞正名,重新布置边防,提拔忠臣良将......

原主留下的烂摊子,总算被自己撕开了一道口子。

不止如此,原主的隐疾不药而愈,赵构偷偷掂了掂,感觉老大不小。

因此,赵构的心情很好。

好得不得了!

一路上,路过的宫女纷纷跪倒在地,屁股翘得老高,引得赵构本就骚动的心,越来越痒。

念头一起,便再也按捺不住。

七个老婆。

年龄各异。

身材不同。

性格有别。

他嘴角不自觉的翘起,声音轻快:

“冯大伴。”

新任内侍省都知冯益立刻趋前几步,躬身应道:

“老奴在。”

“摆驾翠寒堂,朕去吴贵妃那里用午膳,雪景难得,陪朕走走。”

“喏!官家圣明,这雪后初霁,翠寒堂腊梅映雪,最是清雅。”

冯益堆起笑容,连忙指挥抬步辇的小黄门远远跟着,自己则亲自为官家引路。

他心中惊诧不已:这官家是真的变了,以往不遇大事,从不踏入后宫一步,即便后宫有事相请,官家也从不逗留。

用午膳?

自己没记错的话,只怕是几年来头一遭吧。

赵构信步前行,绕过几处回廊,行至一处较为僻静的转角时。

一阵属于少女的清脆笑声,伴着雪团砸落的轻响,远远传来。

“看招!”

“哎呀!”

“看我的!”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