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更新时间:2025-11-14 12:50:51

枝瑾屿蜷缩在自助仓储仓库的阴影里,指尖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压制几乎要破膛而出的心跳。距离沈星辞承诺的接应时间,还剩最后三分钟。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尘埃的窒息感。那部救命的卫星电话屏幕幽暗。她脑中反复回放着他最后那句冰冷的指令:“保持通讯畅通,按照避险协议行动。”——没有一丝多余的关切,仿佛她只是一件需要安全转运的贵重物品。

就在这时,卫星电话屏幕猝然亮起,一条加密信息弹出,发信人标识赫然是沈星辞的私人加密频道:【计划有变。原地隐藏。等我指令。不要信任任何未经我直接确认的接应信号。】

信息简短,却让枝瑾屿的心脏猛地揪紧!连他亲自安排的接应计划都不可信了?情况已经危急到这种程度了吗?

几乎在信息接收的同时,仓库外传来了车辆驶近的声音!不是一辆,是至少两辆!引擎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不祥的压迫感。

枝瑾屿死死咬住下唇,将自己更深地埋入阴影,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透过货架缝隙,她看到一辆灰色面包车和一辆黑色SUV几乎同时停在了仓库门口不远处的空地上,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峙。两辆车都没有发出约定的信号,车内的人也都没有下车,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或者说,在观察着对方。

空气凝固了。一种无形的杀气在仓库内外弥漫。

是谁?哪一边是沈星辞的人?哪一边是“清道夫”?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枝瑾屿握在手中的卫星电话突然震动了一下,没有信息,只是一个简单的坐标数字和一个倒计时——【00:00:59】。

这是……沈星辞在给她指引生路?这个坐标是什么意思?

没有时间深思!倒计时在一秒秒减少!

突然,“砰!”一声枪响打破了死寂!黑色SUV的车窗碎裂,显然是灰色面包车那边开火了!

战斗瞬间爆发!子弹在两辆车之间呼啸,火星四溅!

枝瑾屿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手机上飞速减少的倒计时,又看向仓库深处那个坐标指示的方向——那是一个废弃的通风管道入口!

赌了! 她不再犹豫,趁着外面枪声大作作为掩护,如同狸猫般敏捷地冲向那个通风管道!

就在她手脚并用地爬进狭窄、布满灰尘的管道时,外面的战况陡然升级!

又一辆车!一辆改装过的、引擎咆哮如同野兽的黑色越野车,以决绝的姿态,从仓库另一个隐蔽的入口,撞破年久失修的木板墙,悍然冲了进来!它没有理会正在交火的两方,而是以一种精准到可怕的轨迹,直接撞向了那辆黑色SUV的侧面!

“轰!” 巨大的撞击声让整个仓库都仿佛震颤了一下!SUV被撞得翻滚出去,油箱破裂,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火光映照下,枝瑾屿在通风管道的缝隙中,惊恐地看到了那辆黑色越野车的驾驶座——尽管隔着防弹玻璃和因撞击而略微变形的车门框架,尽管那人戴着黑色的战术头盔,但那模糊的侧脸轮廓,那紧抿的、透着一股冰冷狠戾的唇线……

是沈星辞! 他竟然亲自来了?!

枝瑾屿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是应该坐在安全的指挥中心,运筹帷幄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片子弹横飞、随时可能丧命的杀戮场?!

越野车在撞翻SUV后毫不停留,一个迅猛的甩尾,车头对准了那辆灰色面包车。副驾驶车窗降下,伸出一支冲锋枪,狂暴的火力瞬间将面包车压制得抬不起头!

而驾驶座的沈星辞,他甚至没有使用武器,只是透过车窗,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迅速锁定了枝瑾屿藏身的通风管道方向。他对着耳麦说了句什么。

下一刻,越野车后排车门打开,山魈如同鬼魅般跃出,借助车辆作为掩体,几个精准的点射,解决了面包车旁最后两个还在抵抗的枪手。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与沈星辞的暴力突入形成了完美的互补。

仓库内的枪声骤然停歇,只剩下车辆燃烧的噼啪声。

山魈快速清扫战场,确认威胁解除。而沈星辞,他已经推开了越野车那有些变形的车门,走了下来。

他依旧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外面套了件防弹背心,与周围血腥战场的环境格格不入。火光在他脸上跳跃,映照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未曾见过的风暴的眼眸。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尸体和燃烧的车辆,目光径直投向那个通风管道入口。

“出来。”他的声音透过燃烧的杂音传来,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以及……一丝极力压制,却依旧能被枝瑾屿敏锐捕捉到的、劫后余生般的紧绷。

枝瑾屿手脚发软地从管道里爬出来,满身灰尘,狼狈不堪。她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看着他,看着这个刚刚如同战神般降临、此刻却带着一身硝烟与冷冽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救了她。以一种她从未想象过的、直接而暴烈的方式。

“你……”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沈星辞大步走到她面前,没有任何预兆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蹙眉。他的目光如同实质,飞快地在她身上扫过,确认她没有明显外伤。

“为什么不按照最初的避险协议撤离到指定坐标?”他的质问劈头盖脸而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你知道擅自改变位置,会增加多少不可控风险吗?!”

枝瑾屿愣住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火砸得有些懵。她以为他会先问“你没事吧”,或者解释眼前这一切。但他却在指责她的“不听话”?

“我……我收到了你的信息!是你让我原地隐藏,不要信任任何接应!”她试图挣脱他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那是在我确认接应车队可能被渗透之后发送的紧急备用指令!但我随后发送的二次确认坐标和倒计时,才是让你转移到绝对安全点的最终指令!”沈星辞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另一只手抬起,指向那辆还在燃烧的SUV,“如果你还在最初协议里的那个坐标点,现在你已经和那辆车一起变成焦炭了!”

枝瑾屿猛地抬头,看向那辆熊熊燃烧的SUV,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那辆车……才是最初的接应车辆?它被“清道夫”渗透了?或者,根本就是“清道夫”伪装的?

而沈星辞,他不仅识破了陷阱,还在极短时间内重新规划了救援方案,甚至……不惜亲自驾车,用这种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为她撞开了一条生路?

为什么? 如果他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变量”,一个“棋子”,他何必做到这种地步?坐在安全的幕后指挥,即便她这个“棋子”牺牲了,他依然可以继续他的棋局,不是吗?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那尚未平息的风暴和那显而易见的、因她可能遇险而起的后怕与愤怒……一个荒谬而清晰的念头撞入她的脑海——

这个男人,或许他自己都未曾察觉,或者不愿承认,但他对她的在意,早已超出了“棋子”的范畴。

“老板,此地不宜久留。”山魈处理完现场,快步走来,低声提醒,同时警惕地环视四周。

沈星辞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松开了攥着枝瑾屿的手,但目光依旧锁在她脸上,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能走吗?”

枝瑾屿点了点头,努力忽略手臂上被他攥过的地方传来的灼热感。

“上车。”他言简意赅,转身走向那辆虽然车头受损但依旧能启动的越野车。

枝瑾屿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却莫名透着一丝孤决的背影,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山魈则坐进了后排,负责警戒。

沈星辞亲自驾驶着这辆伤痕累累的越野车,碾过满地的狼藉,冲出了仓库,将那片血色与火光甩在身后。

车内一片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枝瑾屿偷偷侧目,看着沈星辞紧握方向盘的、骨节分明的手,看着他线条冷硬、却在此刻笼罩着一层复杂阴影的侧脸。

她原本坚定认为的“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在这一夜,被彻底打碎、重组。前方依旧是迷雾重重,危险四伏。但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沈星辞的亲自介入,如同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在她心湖中,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混乱而汹涌的波澜。

越野车在夜色中疾驰,像一头负伤的野兽,带着一身斑驳的伤痕与未散的硝烟味,穿梭在逐渐繁华起来的城市边缘街道。车头的损伤让引擎发出不和谐的杂音,每一次换挡都带着沉闷的顿挫感,仿佛在诉说着刚才那场冲突的激烈。

车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枝瑾屿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身体依旧因为 adrenaline (肾上腺素)的消退而微微颤抖。她不敢完全放松,脊背僵硬,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上,却什么也没看进去。沈星辞就坐在她旁边,近在咫尺,他专注地操控着方向盘,侧脸在明明灭灭的路灯光影下,显得愈发深邃冷硬,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救了她。用最直接、最暴烈的方式。但随之而来的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或温情,而是他那带着怒火的质问和此刻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原本因他亲自出现而泛起的一丝涟漪,迅速被这冰冷的现实压了下去。看,他还是那个沈星辞,一切以效率和计划为优先,她的“不听话”触犯了他的准则。

可是……如果他真的只在乎计划,又何必亲自来?山魈完全可以执行救援任务。

这个矛盾的念头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我们……去哪里?”最终,还是枝瑾屿率先打破了这令人难熬的沉默,声音有些沙哑。

沈星辞的目光依旧注视着前方路况,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几秒,他才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一个临时安全屋。‘清道夫’能精准伏击,说明我们之前的几个备用据点可能都不再安全。需要重新评估。”

他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你手臂上的伤,需要处理。”

枝瑾屿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左臂。刚才在爬通风管道时被尖锐的金属边缘划了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但她一直强忍着,血迹浸湿了一小片衣袖,在深色衣服上并不明显。没想到他竟然注意到了。

“小伤,没事。”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手臂,不想在他面前显露更多脆弱。

沈星辞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但枝瑾屿注意到,他操控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然而这次,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化。那是一种无声的观察,一种潜藏的、未被言明的关注。

后排的山魈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偶尔通过加密频道低声汇报着什么,或者接收指令。他的存在,像一道坚实的屏障,隔开了外界潜在的危险,也让前排这狭小空间内的微妙气氛更加凸显。

越野车没有驶向市区任何知名的酒店或住宅区,而是拐入了一条越来越偏僻的盘山公路。最终,在半山腰一处被浓密树木掩盖的岔路尽头,一栋外观极其普通、甚至有些陈旧的三层独栋小楼出现在眼前。

铁艺大门缓缓滑开,越野车驶入,大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院子不大,但视野开阔,可以俯瞰部分城景,显然经过精心设计,易于观察和防御。

“到了。”沈星辞熄了火,拔出钥匙,动作利落。他率先下车,枝瑾屿和山魈也紧随其后。

小楼内部别有洞天。外观虽然朴素,内里却配备了顶尖的安保系统和生活设施。空气循环系统低声运行,温度适宜,灯光是柔和的暖黄色,冲淡了一些外面的血腥与冰冷。

“一楼是生活区和监控中心,二楼是休息区,地下室有医疗设备和应急物资。”沈星辞简单地介绍着,像是在介绍一件工具,“山魈会检查周边环境并建立防御 perimeter (警戒线)。你,”他目光转向枝瑾屿,落在她手臂的伤口上,“跟我来。”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意味。

枝瑾屿抿了抿唇,跟着他穿过客厅,走到一间配备了简易医疗床和无影灯的房间。这里看起来像个小型的诊疗室,药品和器械齐全。

“坐下。”沈星辞指了指医疗床,自己则走到一旁的器械柜前,熟练地取出消毒液、棉签、纱布和缝合包。他的动作精准而高效,仿佛受过专业训练。

枝瑾屿依言坐下,看着他拿着器械走过来,在他面前挽起袖子,露出那道不算深但皮肉翻卷、沾满灰尘的伤口。

沈星辞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他先是用生理盐水小心翼翼地冲洗掉伤口周围的污垢,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笨拙的僵硬,但极力避免了触碰伤口本身。冰凉的液体刺激得枝瑾屿微微瑟缩了一下。

他冲洗的动作顿了一瞬,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极快地从她脸上掠过,然后又迅速垂下,专注于伤口。他没说话,但接下来的动作似乎放轻了一些。

然后是用碘伏消毒。棉签触碰到伤口的瞬间,尖锐的刺痛让枝瑾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下意识地后仰。

一只温热而有力的大手,突然按住了她没受伤的右边肩膀,稳住了她后退的趋势。那只手只是虚按着,并没有用力,掌心传来的温度却透过薄薄的衣料,清晰地烙印在皮肤上,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稳定力量。

“忍一下。”他低声说,声音比刚才似乎低沉沙哑了几分。他没有看她,目光紧紧锁定在伤口上,但按住她肩膀的手却没有立刻松开,直到确认她稳定下来,才缓缓移开,继续消毒工作。

枝瑾屿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掌心的温度,和他这句简短的、几乎算不上安慰的话,像一颗投入冰湖的小石子,漾开了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涟漪。她垂下眼睫,不敢再看他专注的侧脸,只觉得被他触碰过的肩膀那片皮肤,隐隐发烫。

消毒完毕,他拿起麻醉剂。细小的针头刺入皮肤时,枝瑾屿还是紧张地绷紧了身体。

“放松。”他命令道,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拿着针管的手稳得像磐石,“很快。”

麻醉剂起效后,他开始缝合。他的手法异常熟练,穿针引线,动作流畅而精准,每一针的间距和深度都恰到好处,仿佛做过无数次。昏黄的灯光下,他微微俯身,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构成一幅极其专注的侧影。

枝瑾屿静静地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安静的环境下,毫无干扰地观察他。褪去了平日里的冰冷疏离和算计,此刻的他,只是一个专注处理伤口的……男人。她能看到他额角渗出的一层细密汗珠,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硝烟、冷冽须后水和一丝……血腥气的味道。这味道并不好闻,却奇异地带着一种强烈的、属于沈星辞的独特存在感。

她忽然想起,在仓库火光中,他撞车时那决绝的眼神,以及他抓住她手臂质问时,眼中那未曾见过的风暴。这一切,真的仅仅是因为一个“变量”失控带来的恼怒吗?

“为什么?”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很轻,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为什么要亲自来?山魈他……完全可以处理。”

沈星辞缝合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有听见。针线穿过皮肉,发出细微的声响。就在枝瑾屿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又会用“效率”、“风险”之类的话来搪塞时,他却突然开口了,声音低沉,仿佛压抑着什么:

“因为我判断失误。”他依旧没有抬头,目光专注于手上的动作,语速平缓,却字字清晰,“我低估了‘清道夫’的渗透能力和反应速度,错误地评估了初始接应方案的安全性。这个失误,差点让你……”他顿住了,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枝瑾屿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几分。

“这是我的责任。”他最后说道,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由我来修正。”

枝瑾屿怔住了。他……在向她解释?虽然依旧是用一种近乎刻板的、归因于“责任”和“失误”的方式,但这比他之前的冷漠和质问,已经多了太多她从未想过会听到的内容。他没有否认她的价值,甚至承认了他的“判断失误”差点导致她的死亡……这是否意味着,在他那套冰冷的逻辑里,她的安危,至少是占据了一定权重的?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那潭死水,再次剧烈地搅动起来。

缝合结束,沈星辞利落地打结,剪断缝线,然后用纱布仔细包扎好。他的动作始终保持着专业和距离感,但在最后系绷带时,他的指尖无意中擦过她手臂内侧细腻的皮肤,那瞬间的触碰,让两人都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迅速收回手,转身去收拾器械,背影依旧挺拔冷硬。

“伤口不要沾水,明天换药。”他背对着她,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淡漠。

“谢谢。”枝瑾屿低声道,慢慢放下袖子,遮住了那道被他亲手缝合的伤口,也遮住了手臂内侧那残留的、细微的触电感。

就在这时,山魈的声音通过房间内的通讯器传来,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老板,初步环境扫描完成,未发现异常。另外,刚截获到一段模糊的加密通讯碎片,指向城西的废弃工业区,可能与‘清道夫’的临时据点有关。通讯里再次提到了‘种子名单’。”

沈星辞眼神一凛,瞬间恢复了那个运筹帷幄的指挥官模样。“分析具体坐标和通讯特征。调取该区域所有近期监控记录。通知技术组,全力破解我们之前获取的顾怀仁核心数据,重点筛查与‘种子名单’、‘播种’、‘基金会’相关的所有信息,包括隐藏分区和隐喻字段。”

他语速极快,指令清晰。然后,他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枝瑾屿身上,那里面已经没有了刚才处理伤口时的专注,只剩下冷静的审视和评估。

“你需要休息。但在这之前,”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锐利,“把你在仓库收到匿名警告,以及关于‘基金会’、‘种子名单’所知的一切,事无巨细,再复述一遍。任何细节都可能是关键。”

枝瑾屿迎上他的目光。她知道,短暂的喘息结束了。他们再次回到了对抗共同威胁的“合作伙伴”关系,或者说,是“指挥官”与“关键信息源”的关系。

但这一次,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同了。那道被沈星辞亲手撕开的、关于他在意她安危的裂痕,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虽暂歇,却已改变了水底的生态。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开始清晰、冷静地复述起来。而沈星辞则如同最敏锐的猎手,捕捉着她话语中的每一个信息点,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将这些碎片拼凑出背后那庞大黑暗的轮廓。

夜色渐深,安全屋的灯光亮如白昼。窗外是沉睡的城市,窗内是两个被迫捆绑在一起、各怀心事、却又不得不并肩作战的灵魂,在危机四伏的迷宫中,艰难地寻找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