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看这里，全部打通！对，这堵墙拆了！那边，对，就是放咸菜缸的那地方，给我起一个半人高的服务台，台面要亮得能照出人影儿那种！”
“地板？地板全给我撬了，铺上白瓷砖，要那种光滑的，滑倒人不偿命的最好！”
装修老师傅捏着苏文给的草图，牙花子嘬得啧啧响，：“苏老板，这...这得费老鼻子料了！还有这玻璃墙，咱县里都没见过！贵不说，它不结实啊！”
“钱不是问题！料去省城买！玻璃墙必须搞！要的就是这种通透、专业、国际范儿！”
苏文大手一挥，气势十足，：“王师傅，您就按我说的做，工钱料钱，只多不少！”
“哥，你这也太能装了！…咱县里最好的供销社也没像你这么装啊！”
刘建军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拉了拉苏文的袖子，压低声音，：“就刷个大白，弄几张结实桌子不行吗？咱就是个小县城，搞这么好...得花多少钱啊？”
“兄弟，格局！格局要打开！”
苏文指了指周围的墙壁和天花板，：“咱干的是啥？投资！金融！这门面就是咱们的脸面！
你想想，一个乡亲，揣着攒了半辈子的辛苦钱来找你投资，进门一看，黑乎乎、脏兮兮，跟个破仓库似的，他心里能踏实？他敢把钱交给你？放心，放心，哥心里有数！”
“那……那行吧，哥你说咋弄就咋弄。”
刘建军挠挠头，选择了相信这位“点石成金”的表哥，随即想起另一件事，“对了哥，你让我贴的招聘广告，我都贴好了。贴的时候，围了好多人看呢！就是...”
他挠挠头，“好多人问这‘投资咨询’是干啥的，是不是骗人的...”
“正常！新事物嘛，总有个接受过程。”苏文不以为意。
“你也帮我留意着，你们厂里要是有脑子活络、手脚勤快、嘴皮子利索的年轻人，或者你认识啥靠谱的亲戚朋友，都可以介绍过来！咱这摊子铺开了，需要人手！”
“哎！好嘞哥！”刘建军一口答应，心里开始琢磨自己认识的几个脑子活络的哥们儿。
“对了，以后在公司要称职务！”
苏文拍拍刘健军的肩膀，：“你以后是刘总！”
与此同时，县纺织厂的下班铃声刚响过不久。
陈小丽和姐妹们有说有笑地走出车间。
她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气，一个相熟的小姐妹用胳膊肘碰碰她，：“小丽，捡钱啦？笑这么开心？是不是建军又给你送啥好东西了？”
陈小丽脸一红，语气却带着骄傲：“去你的！就知道打趣我！”
“这有啥！迟早是一家人！我看啊，你这以后可是要过上好日子了！”
两人说笑着走到厂门口，正好看到公告栏前围着一群人指指点点。
陈小丽好奇地瞥了一眼，赫然看到了“苏氏投资咨询服务部”和“高薪诚聘”的字眼，底薪150+提成的待遇让她暗暗咋舌。
“小丽！”
同车间的姐妹看到陈小丽，脸上写满了八卦和羡慕，：“你家建军真要当大老板啦？啧啧，你这以后可是相当于厂长夫人啦！发达了可别忘了姐妹们啊！”
陈小丽脸一红，心里甜丝丝的，嘴上却嗔道，：“瞎说什么呢！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是个工作...”
她正说着，另一个工友也加入了八卦，：“可不是嘛！你看那招聘启事贴得，老唬人了！千元高薪，手表自行车！我家那口子都心动了，可惜就认识几个字，怕人家不要！小丽，你让建军帮忙问问，能招不？扫地做饭的也行啊！”
“对对对！小丽，帮问问！”
女工们七嘴八舌，把陈小丽围在中间，羡慕和恭维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回到家，母亲正在厨房做饭，父亲陈援朝已经回来了。
“爸，妈，我回来了。”
陈小丽放下包，：“爸，妈，你们知道吗？建军他那个表哥，就是那个从美国回来的，要在县里开个公司，叫投资咨询服务部，正在招人呢，待遇可好了！底薪就一百五呢！”
陈援朝眉头微微皱起，：“投资咨询？听着有点悬乎。小丽，建军要去那边上班的事，他自己考虑清楚就行。
但是，你，还有你哥、你嫂子，谁也不准去那个什么服务部上班！更不准去麻烦建军，让他安排工作！”
“为什么呀爸？”小丽不解，“苏文哥人挺好的，很大方...”
“正是因为他太大方了！无功不受禄。咱们家是正经人家，不能看着人家有钱就往上贴。”
陈援朝语气严肃起来，：“你和建军还没结婚，就是两家人。自行车你骑了也就骑了，但那金项链，太贵重了！
能退就退，不能退也要记着人家的好，将来找机会还礼。咱老陈家不占人便宜！更不图人家的大富大贵！日子要自己踏踏实实过！听明白没有？”
陈母也从厨房探出头来附和，：“你爸说得对。小丽，听你爸的。建军那孩子是好孩子，但他表哥这生意刚起步，是真是假、是成是败都还说不准。
咱们稳当点，别给人添麻烦，也别让自己陷进去。”
陈小丽听着父母的话，脸上的兴奋渐渐褪去，委屈地低下头，小声嘟囔：“……知道了爸。”
苏氏的招聘广告像一颗炸弹投进了平静的池塘。
底薪150！还有提成！还能奖励自行车手表！
这待遇，对月收入普遍几十块的县城居民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尽管大多数人抱着怀疑观望的态度，但第二天一早，原供销社小楼（虽然还在装修，灰尘弥漫）门口就排起了长队。
面试由苏文亲自把关，刘建军在一旁学习。
来应聘的人不少，国营厂的、待业的、甚至乡镇老师都有。
苏文面试了几个，感觉不是太死板就是太油滑，不太满意。
“老板，俺观你印堂发亮，财运亨通！俺精通周易八卦，能掐会算，让俺给你工作’，保管你日进斗金！”
苏文嘴角抽了抽，：“大爷，我们这儿相信科学。您老要不...去隔壁街看看？”
“科学？科学也是老祖宗发明的！俺算一卦只要十块钱！算不准不要钱！”
大爷刚说完，一小伙子立刻上前，半搀半推，：“老爷子，您这业务跟我们不搭嘎！走走走，我送您出去，外面天桥底下位置好！”
“两位老板好！我叫刘富贵，特来毛遂自荐！”
刘建军看着搀扶完大爷再次回来的小伙子，又看了看对方递过来的“简历”，疑惑地问：“刘富贵？这上面写你是高中学历？还会英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