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送走赵月娘,从此这个只有三间房的简陋房子,只有自己和长生两人。
日子难过不难过,目前自己还不知道,只知道搭进去一个人就够,没有必要搭进去再搭进去另一个年轻女子的一生,接下来的日子总是要过的,就不信自己养不住一个小娃娃。
长生还有些似懂非懂,月娘走的时候,似乎是母子感应,哭个不停,直到身影消失,直到天色昏暗,小小的孩童固执的守在门口,盯着人消失的方向。
有些心疼,却没有办法。姜南搬个凳子陪在长生旁边。
长生年龄小,守了一会就受不住了,头一点点的,很快,靠着门框进入了梦乡。
等到长生睡沉了,姜南才抱着回了房间,一日,两日,三日孩子总是要适应的。
半月后,姜南和长生才适应了没有月娘在的生活,家里的一切都需要姜南来做。做饭,下地,带娃,收拾屋子。
庆幸自己穿过来农忙结束了,在亲家的帮助下收好麦子麦子已经收好,种上庄稼。好在自家门前空够大,这一段时间只用顾着把麦子晒干收收,留好交税备用的粮食,剩下点的装仓做为接下来的两人的口粮。
前两天收到月娘的信,和杨三郎的事已经定下了,按照赵老头的意思,闺女二嫁,娘家这边不再办酒席了,到时候亲近的人过来送个嫁。
也让杨三郎不再大办,半月后让杨三郎把人接了去,到时候简单置办几桌酒席,人员无非是两村的村长,族长,亲戚。
虽然岳父提醒自己简单办个酒席,杨三郎还是不想委屈了月娘。成亲也是自己的人生大事。接下来的时间杨三郎有的忙了,置办婚宴,邀请族老亲朋。
实际上归家还有一笔路费,而且在服兵役还是积攒了一些积蓄,再加上自己打猎的手艺,就是办完婚宴也有不少结余。
杨三郎跑完族长,村长,邻近的其他人家,最后来到了杨大郎家。
这几天杨三郎在村里忙活,杨家也知道,只是两家分家还是留了别扭,只等着杨三郎上门。
杨三郎心里也憋着劲,分家后自己杨三郎住的地方需要修整,整房子那日,自己亲大哥只来了一日,第二日大嫂就上门当着所有人的面结算昨日的费用,杨三郎不计较费用的多少,只是被大嫂的的行为伤了感情。
这些年自己服兵役七年,家里没有一封书信,自己一开始寄回来的银两只字不提,自己老宅的房子半分没有,回到老家没有立足之地,说是亲人,倒不如邻里街坊。
“大哥大嫂,过两日我成亲,不打算大办了,就简单备了酒席,你看你们时间,到时候有空了带着侄子侄女过去坐坐。”
杨三郎一进门就看到了自己大哥大嫂,直接把事情一说。
“娘呢?”
“在里屋。”
杨三郎不多话,跨步进了里屋。
“这就是你整日惦记在心的弟弟,还是你世上最亲的人,婚姻大事,村子里人都知道完了,最后一个通知你,还说有空去坐坐,没有半点诚意。”
杨大嫂撇了撇嘴,“你把人家当亲兄弟,人家当你是空气,热脸非要贴那凉屁股。
杨三郎自然将两人的话听进耳朵里。
杨母不提杨三郎成亲的事,还絮叨着让杨三郎别怪在家大嫂,这些年三郎不在,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大哥大嫂操持着。
只说杨大嫂嘴快心不坏,再说这些年为杨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自家人不能因为这些嘴上功夫伤了亲情。
里里外外大哥大嫂操持,身在军营自己想要操持也是有心无力,杨三郎自有判断,“知道了娘,你是长辈,到时候正好过去见见月娘。”
“说到月娘,娘听你大嫂说是寡妇,听说还有个儿子?”
“嗯,有个不到两岁的儿子,不过刘家没让月娘给带回来。”
“老三,你让娘说是啥啊,我看你就是傻了被赵家人给蒙骗了。也就你这缺心眼把赵家当好人呢,哪有你刚回来,就正好把赵家姑娘许配给你?
二嫁的姑娘能是什么好姑娘?赵氏在村子是出了名的无利不起早,啥时候见她这么热心肠?把有着克星名声的小姑子朝我们杨家门里送,安的是什么好心?”
见杨三郎不言语,以为听进去了,继续开口:“按你说的那月娘不带儿子进了门,那骨血之情能是被一纸婚书给断了?
现在不带过来,等那月娘在杨家稳了跟脚,不说你要照顾那个儿子,说不定连哪个老太婆也好照顾了?
你说你这个缺心眼的,人家娶媳妇娶个大闺女,你倒好,娶一拖二,以后还要照顾无亲无故的三个人,能拉下什么好?就是照顾你侄子都比那几个人强。”
“娘,你说这么多,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那娘说的哪点不对,现在对你侄子好些,百年后也就你侄子能到你坟前添捧土,烧柱香。”
杨三郎有些无奈,看了看眼前头发花白的女人,生养自己的人,小时候自己生病寻医问药守在床前的人,有吃的先紧着兄弟两人的人,七年的光阴到底改变了什么,也许什么也没有改变,杨三郎不想深究,越发了心冷。
顾大哥,顾大嫂,顾侄子,顾侄女,就是顾不到自己身上,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百年后再说百年的事,月娘我娶定了,酒席也定好了,娘,你到时候能过去过去。”说完不再多言,离开这个自己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
一大早,杨三郎家里就热闹了起来,杨家由族长和村长坐镇,杨三郎带着几个关系不错的人去了赵家,接亲的时候,大哥大嫂,连带着侄子侄女也没有来,不过这大喜日子不想那么多了。
姜南早就知道了日子,儿媳妇出嫁,自己这个前婆婆出面算什么事?听杨家老太也不是个好惹的人,自己不过去给月娘添乱了,不过不去杨家,不代表不去赵家。
“奶奶”,看着扒着自己腿的长生,这段时间似乎接受了月娘不在的事实,整日的粘在自己身后。
上次去过赵家村,担心错了吉时,姜南一大早带着长生出了门直奔赵家村方向。
临近村口,姜南就听到了喜庆的声音,姜南带着长生找了个距离较远,不明显的地方躲了起来。
赵家村和三庙村距离不远,虽然不大办,杨三郎还是找了村里的一辆驴车,驴头上绑了一个大红结,很是明显。
姜南在这里等的时间不长,就看到大红驴车过来了,杨三郎穿着红色衣服,月娘坐在驴车上,被周围的人簇拥着,朝着三庙村方向赶去。
等到靠近姜南的藏身之处,月娘似乎有所感应,朝这个地方看了过来,只是放眼过去只有高大的树木,郁郁的青草,看不到身影。
姜南带着长生一动不动,直到驴车影子慢慢消失,不见了踪影,这才慢慢起身,拍了拍蹲的太久的双腿。
“长生啊,你娘第一次结婚你看不到,你娘第二次结婚,奶奶我可是带你看了,看见了吧?你娘今天可真漂亮,我们这也算是给她道喜了,那我们就祝她和你后爹新婚快乐,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哈哈哈,你这人好好笑啊,他这么小又不会说话,给他说他又听不懂,你还给他说这么多?”
姜南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这里有人,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屁孩,八九岁的样子,啥也不懂,有啥可笑的。
小孩衣服有些破旧,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衣服上沾着灰,头上带着草环,可能是草环的缘故,自己才没有发现吧。
姜南不想说那么多,今日就是打算过看来看看月娘的婚礼,临走还被这个小孩打扰,再待一会恐生出什么事端。
见姜南想走,小孩继续喊到,“你走了干什么,今日村里赵奶奶家办喜事,去了可以领喜糖,可甜可甜的,现在去正好领上,你要去的晚了可就没有了。”
姜南继续抱着长生往回赶,一大早出门到现在,得赶紧回了,在这里一天三次喝的稀的,没有油水,肚子可承受不住,都有些咕咕叫了,再说自己本来就是躲着来的,哪有在上门要糖吃。
“我不吃糖,我只是路过这里,遇到办喜事的驴车,怕撞了喜气,这才躲在这里。”
“你们大人总是骗小孩,我们是小,又不是傻,我都在这待半天了,你要是从这里路过,那刚才喜车没有过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过去啊?。”
果然是小屁孩都一样,遇事非要追根问底,要是大人,都知道什么事情能问,什么事情不能问。
“好好好,你不傻,你是最聪明的孩子,那最聪明的小孩,你该离开了,再晚一会,喜糖该被抢完了,到时候你就该没有了哦。”用吃的转移注意力是一个绝妙的方法。
“哦哦,好的,那我得赶紧去。”说着转身抱着一个装满草的篮子跑开了。
那小孩果然没有说谎,是人家先在这里待着的,姜南有些后悔,刚才到这的时候都没有好好看着这里的环境。
赵平一边跑一边想着“这人真怪”,她带着孩子守着这里盯着迎亲队伍不是为了参加喜事吗?旁的人听见吃喜糖,都开心不已,这人怎么抱着孩子越跑越远。
“哎呀,不会吧,不会是要破坏婚事的吧,不过,要是破坏婚事,不应该刚才驴车经过就抱着孩子冲出去吗?”
上次去镇上遇到一家办婚事,就是这样的,不过那人抱着孩子哭哭啼啼,这人和那也不一样。
算了,既然不一样,那管那么多干啥,她们不去,我可要赶着去吃糖了,想起美味的糖果,差点要流出口水了,小孩的脑袋就这么大,装不了太多的事。
姜南抱着长生十几里的山路一来一回,这次可真是要了命了,早上那点稀粥早就消化无几,这会浑身无力,再休息一会,再休息一会就去做饭。
如今刘三河家只剩姜南和长生一个不到两岁的孩童,月娘和离改嫁,现在再疼惜长生,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而且在这个家族、宗亲、孝道这么看重的时代,自己掌握也依靠着长生,祖孙两人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