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壁抱着柳眠酥,出了长公主府后,就将她塞入一辆马车。
车厢内,柳眠酥缩到角落,迅速压下惊惶,脑中飞速盘算。
大庭广众强掳郡主,萧沉壁此举看似嚣张,实则定有别的目的。
硬碰硬绝非上策,需得冷静,探明他的底牌。
她正欲开口以言语试探,一转头却猛的顿住了。
只见萧沉壁竟旁若无人地开始解身上那件湿透的外袍。
动作间,布料被剥离,露出其下壁垒分明的胸膛和紧窄的腰腹。
阳光透过车窗缝隙,在那宽肩窄腰和轮廓清晰的腹肌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充满了某种原始而强烈的侵略性。
柳眠酥呼吸一窒,喉间莫名有些发干。
倒是副难得的好皮囊。
手感想必不错。
心里虽这么想着,可她脸上却露出羞愤:
“二殿下,光天化日,在女子面前宽衣解带,你可知‘无耻’二字怎么写?”
萧沉壁慢条斯理地将湿袍彻底脱下扔到一旁,这才抬眸瞥了她一眼。
“本王衣着不适,换件干爽的,有何不可?”
他拿起一旁备好的干净中衣,并不立刻穿上,反而慢悠悠地展开:
“倒是郡主,既知非礼勿视,为何不遮住眼,转过身去?还是你有别的心思?”
柳眠酥目光扫过他肌理分明的身躯,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刻薄的挑剔:
“二殿下多虑了,我向来不喜这般莽夫似的体格,只觉得粗笨,毫无美感可言,还比不上青楼小倌客可人。 ”
“青楼小倌”四字她咬得极重。
萧沉壁慢条斯理穿衣的动作一顿。
黑沉沉的目光骤然锁住她,方才那点戏谑和慵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实质的压迫感。
车厢内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
他不再拖延,三两下便将中衣穿好。
*
马车一路上摇摇晃晃的来到萧沉壁的府外。
萧沉壁将她“请”下了马车,来到厢房内,屏退左右。
柳眠酥蹙眉:
“既然已抵达别院,殿下为何不唤府中大夫前来?”
“本王需亲自查验清楚郡主的伤势,否则如何向太子和王爷交代?”
萧沉壁取出药箱,道:“坐下。”
柳眠酥抗拒地向后一步:“不劳殿下……”
话未说完,脚踝已被他精准抓住,力道巧劲一施,她便被按坐在榻上。
裙摆被掀起,缓缓露出一截小腿,以及上面一小块刺目的青紫。
柳眠酥又羞又怒,却知武力反抗毫无胜算。
她强迫自己冷静,冷眼看着萧沉壁动作。
只见他挖了药膏,指尖落在伤口时,竟出乎意料的轻柔,与方才粗鲁的动作截然不同。
不对劲,很不对劲。
萧沉壁不应该趁机亲自折磨她吗?但现在是在干嘛?
“刚才的宴会上,”萧沉壁忽然开口,语气平淡,“你伸脚绊倒柳清荷的动作,很巧妙,时机抓得恰到好处。”
柳眠酥心脏一缩,但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
“姐姐明明是自己不慎滑倒,怎会是我?殿下莫非是水中待久了,脑子进了水,看差了?”
萧沉壁涂药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眼看她:
“本王还瞧见在你的示意下,你那两个丫鬟,拦人拦得也很是时候,配合无间。”
他吃饱了没事儿撑的吧,没事儿瞎看什么。
一定是柳清荷,他是在偷窥柳清荷,这才会目睹全程。
可他为什么不当时替柳清荷澄清,指证自己,他到底有什么图谋?
柳眠酥立刻换上一副后怕又庆幸的表情:
“当时情况混乱,臣女是怕姐姐再受惊吓,还有梨云那丫头不懂事贸然下水反而添乱,才让丫鬟急忙拦着她们,真是万幸她们拦住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回头我还得好好赏她们呢。”
萧沉壁看着她瞬息万变的脸色和无可挑剔的说辞,眉眼舒展。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
他不再纠缠此事,话锋陡然一转,道:
“本王希望你离太子远点。”
柳眠酥脸上露出诧异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
“太子乃国之储君,臣女敬之重之,何来远近之说?殿下莫要妄言,坏了臣女与太子的清誉!”
“清誉?”
萧沉壁嗤笑,指尖在她淤青处不轻不重地一按,惹得她蹙眉。
“你费尽心机模仿那几分文风,揣摩那点喜好,靠近他,所求为何,你我心知肚明,更何况……”
他凑近些,深邃的眼中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
“赝品就是赝品,即便描摹得再像,窃取的光阴再久,也总有被正主撞破,打回原形的一天,你说对吗,柳、二、郡、主?”
柳眠酥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他知道了,他竟然这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可他到底是如何得知的,总不会是派人一直跟着她,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吧。
巨大的恐慌席卷而来,但她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将其压下。
不能慌,他若真有铁证,早就掀出来了,此刻多半是在试探。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脸上反而露出一抹娇媚的笑容:
“殿下在说什么,臣女听不懂,如果殿下没有别的事情,臣女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就要抽回腿,却被萧沉壁牢牢扣住。
“本王说过你可以走了吗?”他望着她,声音微凉,“离太子远点,那不是你该碰的人。”
柳眠酥毫不畏惧地迎上他危险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的光芒:
“殿下倒是一门心思的替她着想,可曾想过那是她要的?”
柳眠酥这话没有说错,上辈子的柳清荷什么都要和她争,唯独没和她争过男人。
最终投向的也是萧沉壁的怀抱,想来是对他真的有情意在。
萧沉壁眸光微凝:“她是谁?”
“自然是我的好姐姐,柳清荷,”柳眠酥语气带着一种看穿一切的嘲弄,“殿下对我百般威胁,不就是想为她扫清障碍,将来好亲手将她送入东宫,成全您一番‘情深义重’?”
萧沉壁眼底瞬间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似是愠怒,又似是觉得荒谬无比。
“荒谬,本王对她……”
“殿下不必否认。”
柳眠酥打断他,语气笃定:
“你若不是爱她至深,何至于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只是殿下,您这份情意,怕是所托非人了,她那般脑子,即便您为她铺就锦绣前程,她也未必走得好。”
“本王看你的你的脑子也没多好使。”
萧沉壁说出的话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柳眠酥打量着他的神情,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半晌,萧沉壁瞥了一眼窗外浓重的夜色,淡淡道:
“你今夜就留在这里。”
柳眠酥心下大惊,立刻意识到他的恶毒用心。
强留臣女夜宿王府别院,此事若传出一星半点,她的名声就全毁了
届时莫说东宫,京城任何高门大户都不会再要她。
他这是要彻底绝了她嫁入东宫的路,为了柳清荷,他竟如此狠毒。
她拔出头上的簪子抵在脖颈,冷声威胁:
“你敢强留我,我就血溅王府,到时候我父王兄长是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你真的舍得身前的荣华富贵,那就请便吧。”
萧沉壁淡漠的瞥了她一眼,走到门口,打开门,留下一句话:
“过了今夜,本王自会去父皇面前求娶你。”
“下流东西,谁要嫁给你啊!”
柳眠酥气极,猛的朝他丢出手里的簪子。
“哒”的一声轻响,簪子砸在了房门上,紧接就是屋外落锁的声音。
她胸脯剧烈的上下起伏着,望向紧闭的房门,眼底是一片冰冷的恨意。
萧沉壁!
为了柳清荷,你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想毁我名节,断我前程?
做你的春秋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