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时聿的声音很有辨识度,磁性中带着慵懒的调子,往往听的人心窝酥麻。
“在哪里?”
符瑾快步离开马主任身边,找了个无人的地方。
“医院。”
那边没有不耐烦,继续问:“医院食堂?”
“还有事,就不打扰靳先生了。”符瑾收回刚才软下的语调,取而代之的是生硬冷漠,反正拉黑不止一次了,她当机立断,完全没听到对面说了什么。
回到饭桌前,稍微收拾了自己的餐盘,收归到窗口。
腰后面水袋里的水凉了,符瑾取下,拐了个弯到食堂的水房,把温水倒出重新灌上。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符瑾以为有人过来接水,水房比较狭窄,她在最外面,下意识的往前两步,留下缝隙。
然而身后的人却没打算向前。
一双修长的手将饭盒放在饮水机的边缘处。
那双手骨节分明,因为握的紧,青筋突出,很有力量感。
腕间的金属腕表泛着冷光,遮住的如同青蛇蜿蜒游走在肌肤上的青筋,衬得这双手清越修长又附带侵略性。
无数个日夜,这双手抚遍自己的每一寸肌肤,符瑾自然认得出是谁。
有一种无力的挫败感油然而生,她依旧没有转身,仿佛他不出声,她就可以当他不存在一样。
符瑾不明白,他怎么又过来了。
早上羞辱自己还没够吗?
“符瑾,装什么不认识?”
靳时聿的视线落到她的侧脸,轮廓温柔,只是眼角下的那颗痣不见了。
那颗痣,是点上去的,符昕当年为了让她更像靳时柚而假冒伪劣的。
察觉到靳时聿的笑,符瑾扣住水袋的盖子,呼吸间带着紧张,费了好大劲才盖上。
她微微后退,转过身来,看向那个不速之客。
脊背僵直,还有些隐隐作痛。
“医院有规定,不能收病人的礼品。”
靳时聿右手捏捏耳垂,“我妈给你买的,特地安排我给你送来。”
那饭盒里,是泰禾堂的红枣花生燕窝,用的食盒很有特色,从光绪年间就在京市了,一天只出十份,所以符瑾一眼就认出了。
符瑾从十五岁初潮开始,每个月都会痛经,时明光带着她找了好多老中医,又是针灸艾灸又是中药调理都不管用,只有这份燕窝能缓解几分。
后来和靳时聿在一起之后,符瑾每个月那几天都不能动弹,都是靳时聿亲自去买来送到她嘴里。
“我吃过饭了,靳先生拿回去分给下属吧,不需要。”
出口完全被靳时聿占领,他191的个头,常年锻炼,往那里一站像一堵墙一样,密不透风,压迫感十足。
偏偏今天他还一身黑色羊毛大衣在身,衣领一丝不苟,一点褶皱都没有,整个人勾勒出冷硬的气质。
符瑾堪堪164的个头,没有高跟鞋加持,从背后看,他可以完全覆盖住她。
他没说话,只是垂眸看她,睫毛在深邃的眼窝下投射出阴影,灰蓝色的眼眸里含着漫不经心的笑,将符瑾的模样收入眼底。
就这样僵持片刻。
无声,静谧。
只有水房机器工作的声音。
还是靳时聿先开的口:“这是任务,你收下了不想要扔了都行,我得向我妈交差。”
符瑾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这么妈宝男了。
别在里面下点药毒死她。
眼前的男人像是看穿了一样,缓缓道:“没毒,犯法。”
话音落下,男人手臂带着食盒到符瑾眼前,等她接过。
“多少钱?”
靳时聿侧头,声音染上一种作乱的意思,“确定要僵持这么久,你同事好像过来了。”
符瑾抿唇,抬头看他一眼,不情不愿的接过来。
然而他还是没有走的意思,反而拿着食盒的手也不放开。
明白过来他什么想法,符瑾将最上面的食盒打开,拿出瓷碗和勺子,吃了一口,靳时聿才松开手。
“这才是我妈的乖女儿。”
符瑾握紧拳头,听着外面有声音,知道他是故意讽刺自己。
“你可以走了。”
水房让他堵得密不透风,黑色大衣勾勒出的身形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有种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特别加上他那双冷淡摄魂的眼眸。
小刘说的没错,靳时聿的确有外国血统,他的祖母是中德混血,基因稀释到靳时聿这一带,只有靳时聿返祖了那双眸子。
靳时聿难得看这只猫没有亮爪子,心情大好。
他扯了扯衣领,“就这么怕同事看到?害怕我打扰你以后钓金龟婿?”
“对啊,我可指着这生意吃饭呢,靳先生既然知道,就别断人财路。”
“张牙舞爪。”靳时聿也没停留,双手插兜,在人来之前离开了。
小刘和文姐说说笑笑的到水房接水,看符瑾手边的食盒,又看向走廊里男人高大的背影。
八卦如小刘立刻警觉:“符姐,怪不得刚才马主任介绍你没接受呢,有情况啊,光看背影就已经很极品了,瞧瞧那腿,简直比我的命都长……”
心细如发的文姐看到了燕窝,“泰禾堂?好东西,这东西非富即贵才能买到,真有情况了?”
符瑾尴尬的笑笑,“不是,那是……”
怎么解释呢,大哥?她已经不是符家人了。
措辞半天,符瑾只能说是从前商景珩的朋友,因为知道回了国,特地来探望的。
文姐松了口气,“那我小叔子还有戏。”
-
靳时聿回到车上。
他是自己开车来的,燕窝也是跑了半个城买的,早上从医院经过看她不舒服被汪建勇送过来,他就记下了。
到了医院之后才后知后觉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但来都来了。
手机响了三声,靳时聿接起来。
发动车辆时,又下雨了。
“诺恒最近启动项目了。”
靳时聿盯着路口的绿灯,“哪家有意向接触的?”
陆存州,“永安器械。”
红灯骤然亮起,靳时聿的车稳稳当当的停下。
靳时聿抬眸,手搭在方向盘上。
诺恒医疗是符昕和靳符舟联合控股,靳时聿围剿到今天,大部分的企业都不敢和诺恒合作。
他眼前浮现出早上符瑾和汪建勇的身影。
心下了然。
不过是狸花猫伸伸爪子罢了,她真以为自己能帮符昕拉来合作方啊。
“永安规模不大,想掘开也简单。”
“老靳,你什么情况,刚才打内线齐铭说你出去了。”陆存州问。
“出去喂猫了。”
陆存州,“你神经病吧。”
靳时聿重新发动车辆,“嗯,找个人,会会汪建勇。”
低头,看到手边泰禾堂的燕窝的vip卡。
靳时聿想都没想,降下车窗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