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步声不重,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却像鼓点一样,一下下敲在梁霜的心上。
温照野走到她面前,停下。
一米九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让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差点没把温斐那颗硕大的脑袋给丢出去。
“温总,您……您还没走?”梁霜惊讶地问,扶着温斐的手臂又紧了紧,生怕在顶头大老板面前出什么洋相。
温照野的目光从她和温斐紧贴的姿势上掠过,眼神无波无澜,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刚送几个客户。我跟你一起。”
“啊?”梁霜的大脑宕机了一秒。
“王南去帮我送刘总他们了。”温照野言简意赅地解释,王南是他的专属司机,刘总是惠普斯目前最大的客户。
梁霜立刻明了,她快速切换到工作模式,麻利地指挥起来:“那温总,您先帮我扶一下小温总,我先把车从地库开到大门口。”
温照野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从她手里自然而然地接过了烂醉如泥的亲弟弟。
梁霜只觉得肩膀上一轻,再看时,一百六七十斤的温斐已经被他哥单手拎着后领,像拎一只破麻袋一样,毫不费力地靠在了墙上。
梁霜:“……”
这就是传说中1米9公狗腰的实力吗?爱了爱了。
她不敢多看,一路小跑着冲向电梯。
很快,梁霜开着温斐那辆不算高调的奔驰停在了酒店大门口。
她跳下车,拉开后座车门,和温照野一左一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温斐这坨“烂泥”塞了进去。
梁霜系好安全带,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问:“温总,那您也去云顶澜庭吗?”那是温斐在海城的住处。
“嗯。”温照野应了一声,他已经坐得笔直,手里不知何时拿出了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侧脸在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灯下显得愈发深邃冷峻。
车厢里一时间陷入了死寂,只有温斐偶尔发出的梦呓般的哼唧声。
梁霜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有点冒汗。
这种尴尬,让她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半年前。
……
事情要倒回半年前,在意大利那座不知名的小镇。
那天是她的好姐妹陶盼弟和许耀的婚礼。
那是一场没有长辈,只有朋友的婚礼。在意大利不知名小镇的古老教堂里,许耀用最狂妄的誓言,给了陶盼弟最顶级的安全感。
婚礼结束,许耀直接包下了当地最豪华的古堡酒店,请所有参加婚礼的兄弟姐妹们通宵狂欢。
梁霜作为伴娘,忙前忙后了一整天,此刻终于能坐下来喘口气。
看着不远处,被许耀像个大型犬一样黏着的陶盼弟,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幸福笑容,梁霜打心底里为她高兴。
她最好的姐妹,终于苦尽甘来,找到了那个能把她宠成公主的人。
梁霜平时不怎么喝酒,那天却端着香槟,跟这个碰杯,跟那个庆祝,几杯下肚,人就开始有点飘。
后来温斐咋咋呼呼地喊着,要去顶楼的露天会所唱歌跳舞。
梁霜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天花板都在眼前转圈,但人还算清醒。她摆摆手:“你们先去,容我缓缓。”
她扶着墙,重新跌坐回包间柔软的沙发里,躺了足足有十来分钟,才感觉那股晕眩劲儿过去了一点。
正当她准备起身去顶楼找大部队时,一道清冷又带着点懒散的嗓音,在空旷的包间里响了起来。
“还好吗?”
梁霜一个激灵,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睛。
是温照野。
他不知何时进来的,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温……温总?”梁霜的舌头还有点打结,“您……您还没上去?”
温照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迈开长腿朝她走了过来。他身上的高级木质香调混着淡淡的酒气,瞬间侵占了她周围的空气。
他在她面前站定,微微俯身,指了指他自己的嘴边。
梁霜脑袋晕晕地看着他的嘴,那唇形堪称完美,薄厚适中,颜色是健康的淡粉色。
“怎……怎么了?”她呆呆地问。
温照野似乎是笑了下,又指了一遍,声音低沉悦耳:“这儿。”
梁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指的地方。
这儿?
这儿怎么了?
酒精让她的思维变得异常奔放且不着边际。
她盯着温照野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心脏“砰砰”狂跳。
一米九的身高,宽肩窄腰大长腿,行走的荷尔蒙……这种只存在于小说里的顶级男神,此刻正用一种极具暗示性的方式,指着自己的嘴唇,对她说:“这儿”。
这是让她亲他?这样顶配的男人,怎么会对她发出这种邀请?
难道她梁霜守了二十六年的春天,终于要在异国他乡的这个夜晚,悄然降临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燎原的野火,瞬间烧光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只是……
梁霜盯着他的嘴,内心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亲?万一她理解错了呢?
温照野看她一脸纠结,眼神迷离,似乎完全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不由得有些疑惑:“怎么了?”
他只是想提醒她,她嘴角沾了菜叶。
然而,他这句疑惑的“怎么了?”,在梁霜听来,就成了带着一丝催促和不耐的疑问。
——你到底亲不亲?
梁霜心一横,眼一闭,豁出去了!
她晃晃悠悠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温照野面前。
因为身高的巨大差距,她还得微微踮起脚尖。
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薄唇,心想,守了二十六年的初吻,今天就要交代给这张价值连城的嘴了,不亏!
下一秒,在温照野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梁霜伸出两只肉乎乎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捧住了他的脸。
然后,对准那两片薄唇,闭着眼睛,响亮地——
“吧唧!”
一下亲了上去。
亲完,她又飞快地退了回来,重新坐回沙发上,脸上带着一丝憨笑,仿佛完成了一项什么了不得的壮举。
温照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