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宁说话时,整个人都是愤怒的,手不停的在颤抖,眼眶通红,可是硬是忍着没让一滴眼泪落下。
“赵耀祖,你们听名字就知道,耀祖啊,家里的男孩,多得宠啊,我刚嫁到他们家,每天都在从早忙到晚,收拾家务,衣服,身上没有一分钱,出去买东西回来晚一会儿就会被辱骂,甚至挨打,他们觉得给我一口吃的我就应该感恩戴德,可我是人啊,我又不是动物,就因为我是个女孩我就应该被这样对待吗?”
“这些是你杀了他们的原因吗?”秦年的问话只是疑问,并不带有其他的情绪。
“我从小就身处这种环境,这些我怎么可能不能忍,我想着忍一忍,我想着要找办法离开,可是他们把我的身份证藏起来了,拿走我身上所有的钱,我能怎么办呢,面对报警,他们会装的什么事都没有,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你说啊警官,这种情况我能怎么办啊?”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恨意,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蔡翠花,赵丰,这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整天辱骂我,立规矩,你们说啊,她这么一个人,能立什么规矩?”刘宁的情绪又慢慢平缓下来,靠在椅子上,她的前半生都是处在痛苦中。
“赵丰,也是个混蛋,他趁人不在,强暴我。”
刘宁说出这句话时,周围人的目光中都夹杂着心疼。他们都是警察,见识过的案件有很多,可是这个女孩的经历还是会让他们动容。刘宁的泪水也随着这句话落下来,她的倔强仿佛因为这句话全都破碎。
秦年什么都没说,只是走过去递上纸巾,然后继续回到位置上,听她的陈述。刘宁颤抖着手接过纸巾。
“他这么对我,却不敢让赵耀祖知道,因为赵耀祖无法无天,一旦闹起来,他的脸面无处放,我不是没跟赵耀祖暗示过,可是赵耀祖根本不信,因为他只敢在赵耀祖不在的时候这么对我,蔡翠花也知道,可是她不敢说啊,她自己受着管控,就把所有的不高兴发泄到我身上,她看到这件事也只是装作没看到,然后在赵耀祖跟赵丰不在家的时候,开始骂我,打我。”手中的刺痛稍微让刘宁清醒了一些,可是心理上的那些痛是刻在骨头上,稍微一想就让人痛不欲生。
刘宁缓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直到有一天,赵丰继续那样对我,我想着干脆同归于尽算了,可是他们折磨了我那么久,我凭什么我要跟他们一起死,我看到精神病杀人不犯法,于是我就想到了孙叔的儿子。”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小队的几人收起了自己的怜悯,杜安不解的问道,“孙群算是这么多人中帮助你最多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即使他儿子精神或者智力方面有什么问题,可这是杀人,一个人一旦沾染上这个,他的余生怎么办?即使因为精神病释放,可是舆论压力他们父子怎么能遭受的住?你可以因为舆论向一个人解释,可是一传十,十传百,舆论这种东西就是杀人利器。”杜安越说越激动,秦年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一下。
“我对不起孙叔,可我没办法了,我真的没办法啊。”刘宁眼里,多了愧疚与无奈。
“继续说你的作案方法。”秦年眉头紧锁,眼神如深潭般沉静,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帮蔡翠花拿过药,知道思诺思的作用,我就偷藏了一些,然后下在他们的饭菜里,等他们睡熟之后,我就拿了一些钱装作被打,跑了出去,至于孙帆,我看过他帮助孙叔干活,看他切猪肉很熟练,有次我还看到他在看一本上面都是图画的书,我扫了一眼发现都是人体,我不认识字,但我觉得这本书应该能帮我,我就看了里面的内容,
然后那天我买了粽子给孙叔,确定他吃了睡着后,我就对孙帆说有坏蛋,我们去打坏蛋,孙帆被孙叔养的很好,很善良,一听有坏蛋,就按照我的指示先爬上二楼,然后他放下,一个床单,我把床单绑我身上,让他带我上去,后来我把他们三个都绑起来,堵住他们的嘴,没让他们发出太多的声音,我把孙帆的眼睛蒙住了,告诉他该往哪里扎。”
“你看完就记住了那些东西吗?”这句话是祁鹤问的,祁鹤在问过秦年后,经过同意,进入审讯室替换了杜安,要知道死者身上的伤口很多,却刀刀不致命,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对,虽然我不认识多少字,可是有些我就是能记住,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看着孙帆帮我下手的那一刻,这辈子的苦难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我心里舒服极了,看着他们痛苦的求我,从怨恨,到祈求,可我不想放过他们,我之前求过他们那么多次,怎么没人放过我?”刘宁的脸上眼睛里,都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祁鹤听到她的第一句话,眼里闪过一丝惋惜,如果不是这些苦难,她将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秦年听到刘宁作案的全程,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他沉默的继续听写,即使他是一名警察,但是他不能评判刘宁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黑与白的分界线有时候并不是那么明显。
“我知道哪里没有监控,我没让孙帆看到当时的情况,让他按照原路返回,丢了作案工具,多亏蔡翠花对我不舍得一毛钱,我的衣服有一模一样的,第一套有了血迹,我就烧毁了它,我本来以为很隐蔽,全程没留下什么痕迹,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那你想过我们发现孙帆后,孙帆会是什么后果吗?”秦年问道。
“他不是精神不正常吗?这又不会被判刑,我从电视上都听到了,即使被发现,可以说是受刺激,等事情结束,赵耀祖家的钱都归我了,我就会都给孙叔,作为对他的补偿。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不起孙叔,可是我没办法了,我知道我出不去了,麻烦你们对孙叔说声抱歉。”刘宁说完最后一句话,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案件就此告一段落。
温顺的兔子被逼急了,也有爆发的那一天。后来的孙群带着孙帆离开了这座城市,重新找个小地方,继续生活,即使被保护的很好,没有什么人知道具体的经过,可是留在人内心的成见,终究会让孙群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