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镜辞混血面孔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更加深邃冰冷,他静静看了裴烬野几秒。
“烬野。”
他灰蓝色的眸子里浮上毫不掩饰的鄙夷。
“这次就算了。”
“下次,不许再这么把自己当回事了。”
裴烬野:“……”
他简直要炸了。
“我靠,你不信?你都不知道他今天看我的那个眼神。”
晏镜辞似乎终于被勾起了一丝兴趣,杯中的冰球轻轻晃了晃。
“什么眼神?”
裴烬野见他有反应,立刻来劲了。
“就是那种,含情脉脉的,欲说还休的,就是那种…..你懂吧?眼睛里像有钩子似的!”
他边说边演,试图让晏镜辞理解那种“被深深爱慕”的感觉。
晏镜辞安静地听完他这番激动的描述,沉默了两秒。
然后,用一种怜悯的眼神上下打量了裴烬野一番。
“烬野,”
“你真是……”
“光着屁股拉磨——”
他顿了顿,吐出最后几个字,
“转着圈儿的不要脸。”
裴烬野气得跳起来老高。
“晏辞!你他妈……!”
而晏辞,已经若无其事地转回头,余光都不给他留。
裴烬野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只能恶狠狠地瞪了晏辞的后脑勺一眼,低声骂了句脏话。
这帮凡人,根本不懂他裴烬野的魅力有多大。
夜色渐深时,四人才回到别墅。
第二天清晨。
林橙扶着头坐起身,记忆还停留在昨晚那杯白酒的瞬间,之后便是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的努了努鼻子。
嗯?
空气中似乎缠绕着一丝好闻的松木香气。
这味道很熟悉,是沈清让身上的。
难道?是昨晚自己喝多了之后,纪寒舟让他送自己回来的?
她心里嘀咕着,简单洗漱后,带着疑问走出了房间。
走廊里静悄悄的,林橙脑子里还在努力拼凑昨晚的碎片,没太注意前面的路,刚拐过一个弯,就撞上了一堵结实的“墙”。
“唔———。”
“对不起。”
林橙一边道歉一边下意识的抬起了头,对上了一双含着笑意的狭长眼眸。
高大的男人弯下腰来逼近林橙的脸,右耳两个耳洞钉着的金色流苏耳坠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他红润的薄唇勾起,带着一股迷人又致命的气质。
林橙不禁呆了一瞬。
谢执双手插兜,暗紫色的发微垂下半遮住眼眸,他漫不经心的笑着,薄唇开合。
“又见面了,小老鼠。”
天知道,林橙这辈子最怕的虫子是毛毛虫,最讨厌的动物就是老鼠。
这个称呼简直让她再想问候一下他的母亲,但她还是努力挤出一个乖巧的表情。
“谢执哥早上好。”
说完,转身的瞬间肩膀上就搭上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林橙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
双手抓住肩头上那只手腕,腰部发力,想也没想的就要给身后的人来上一个过肩摔。
她用力一拽一顶。
嗯?
诶嘿?
怎么身后的人纹丝不动?
警校的老师说过,林橙看着软和,骨子里却有股韧劲。
通俗点讲,就是轴。
如果说第一次发力是条件反射,那第二次,就是她林橙不信邪的倔脾气上来了。
林橙用上了吃奶的劲儿,再次发力。
诶嘿?还是不行。
这时,肩膀上手的主人发出了声低低的轻笑。
“呵……”
“是这样么?小老鼠。”
谢执突然抓住林橙的手腕,猛地转身,借力就要把她抡起来摔出去。
若是普通人,这一下肯定结实摔地上了,但林橙不是。
就在她身体被甩到最高点时,她快速伸出手,用力攥住了谢执胸前衬衫的领口。
两人顿时失去了平衡,一起摔了下去。
不等谢执反应,就对上了那双狠劲儿未退的眸子,然后下唇一痛,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是林橙的牙磕上来了。
林橙也懵了,慌忙的从谢执身上爬起来。
那温热柔软的触感和唇上淡淡的铁锈味,让她不敢再看谢执,扔下一句“对不起。”便头也不回地朝着楼梯口狂奔而去。
躺在走廊上的谢执,抬手抹了下刺痛的嘴唇,指尖的血色让他阴鸷地眯起眼。
被个男的撞上来亲到?
他喉结厌恶地滚动了一下。
可除了疼,刚才那一瞬间似乎还尝到点别的。
温软的触感,还有股清甜的橙子香,跟他平时闻到的烟酒味完全不一样。
啧……真他妈的见鬼。
他舌尖顶了顶发疼的嘴角,那股没由来的躁意里,却混进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而此刻,林橙一路狂奔下楼,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
她刚冲下最后几级台阶,差点一头撞进一个人怀里。
“辰子,你跑什么呀?后面有狗撵你啊?”
时屿一把扶住她,瞪大眼睛看着她通红的脸。
林橙点了点头,喘得说不出话。
时屿看着她这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两个小小的梨涡又浮现出来。
“哈哈哈,我们寝室里哪有狗。”
林橙用袖子擦了擦嘴,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
“在楼上躺着呢。”
时屿只当她在开玩笑,笑嘻嘻地拽着她就往餐厅走。
“先去吃饭,今早有东北烤冷面!”
两人刚穿过客厅,林橙微微转头,正好撞进沈清让的视线里。
他今天没戴眼镜,额前细碎的黑发随意垂落,少了些平日的疏离严谨,却愈发显得五官深邃,帅得有点晃眼。
“早。”他的声音有点哑。
林橙想起昨晚可能是他送自己回来的,赶紧道。
“早清让哥,昨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沈清让很轻地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嗯,没事。”
他目光扫过她还有些泛红的眼角,又自然地接了一句。
“头还疼吗?厨房温了蜂蜜水。”
也许是因为没戴眼镜的缘故,林橙觉得他今天看来的眼神格外温柔?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了一下。
时屿在一旁插嘴:“清让哥你也太偏心了,我喝多那次你可是给我喝的自来水。”
沈清让没接时屿的话茬,只淡淡笑了笑。
时屿拉着林橙到餐厅时,江肆已经坐在那儿安静地吃着早餐。
林橙在他对面坐下,斜对面就是晏镜辞,混血的脸在晨光里显得更冷了。
整顿饭都格外安静,只有碗筷的轻响。
林橙盘子快见底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时屿眼睛一亮,指着楼梯上的裴烬野就叫出声。
“烬野哥,你今天穿得好保守啊?”
也难怪时屿惊讶,一向骚包外露的裴烬野,天居然规规矩矩地穿了件黑色长袖T恤,连最上面的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
裴烬野被问得一噎,飞快地瞟了一眼正埋头扒饭林橙,随即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口。
“小孩儿家家懂什么,老子今天走的禁欲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