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大将军知道自家闺女在宫里,是这般……以下犯上么?”
“我爹只知道我入宫是来当贵妃的,不是来当受气包的,再说……”
我瞟了一眼地上那顶价值连城的冠冕,“陛下刚才不也说了,想看我的真面目?”
“牙尖嘴利。”
他掐在我腰侧的手指暧昧地摩挲了一下。
我浑身汗毛倒竖。
“陛下,强扭的瓜不甜,强演的戏难看。”
“您既然觉得唐瑜姑娘千好万好,何不想办法把她接回来?何必留着我在这儿惹您心烦?”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孤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过问?”
“不敢。”
不说拉倒,谁稀罕。
“不过,”他挑起我一缕垂在胸前的发丝,缠绕把玩,“你既然不想学她了,总得有点别的用处。”
“什么用处?”
他俯首,龙涎香和酒气的味道熏得我有点头晕。
“孤这后宫,冷清得很。”他慢悠悠地说,目光落在我的唇上,“缺个能逗孤开心的。”
“……”
冷静,我爹还在边关呢,不能冲动。
“陛下,逗您开心的方式有很多种。”
“比如,我可以给您表演一套我们家传的枪法?或者,说说边关趣闻?”
“再不然,我下厨给您做点我们那边的特色小吃?让你体验一下人生疾苦。”
他愣了一下,忍不住大笑起来。
“温汀啊温汀!”他笑够了,指尖点了点我的鼻尖,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孤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般有趣?”
“以前戴着面具,勒得慌。”我面无表情地回答。
“很好。”他止住笑,眼底却依旧残留着笑意,“那以后在孤面前,就不必戴了。”
他松开掐着我腰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总算给了我一点喘息的空间。
“至于唐瑜,”他转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她既然选择了和亲,便是选择了她的路。”
“孤这里,没有回头路。”
切,装什么深情,真那么念念不忘,当初怎么不抢亲?
还不是权衡利弊之后,觉得不值得。
男人,尤其是坐在权力顶端的男人,他们的爱,往往掺杂了太多东西。
“那陛下如今留着我,是打算?”
他呷了口冷茶,回身看我,“你不是说,你是孤失散多年的爹?”
我:“……”
过不去了是吧?
“玩笑,玩笑话。”
我干笑两声,“陛下英明神武,真龙天子,我哪有那个福气。”
“孤觉得这身份挺好。”
他却来了兴致,踱步走回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以后没外人的时候,你就用这身份跟孤说话。”
我惊呆了。
这是什么癖好?认爹癖??
“陛下,这……这于礼不合吧?”
他嗤笑一声,“孤就是礼。”
得,您厉害。
“那……爹需要做点什么?”
他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比如,关心一下儿子的饮食起居,督促儿子勤政爱民,或者……”
“在儿子心情不好的时候,主动把脸伸过来给儿子掐一掐。”
我嘴角抽搐。
最后一条才是重点吧!
“陛下,您这爱好,挺别致啊。”
“叫儿子。”他纠正我,手指又痒痒地抬起来,似乎真想实践一下。
我立刻后退三步,警惕地看着他:“……参宿。”
叫“儿子”实在太挑战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了,直呼其名已经是我的底线。
他挑了挑眉,对我连番的胆大包天略有意外,但最终没再强求,只哼了声:“胆子不小。”
那晚,他让我在他的寝殿里,硬是陪他聊了半宿的“父子情深”。
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问,关于我爹,关于边关,关于我小时候怎么上房揭瓦、下河摸鱼的光辉事迹。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放我回自己的汀兰殿。
我一夜未眠,身心俱疲。
贴身宫女秋禾小心翼翼地端来参茶,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同情。
“娘娘,您……您没事吧?”
她声音都在发抖,显然昨晚宫宴上的壮举已经传遍了六宫。
我接过参茶一饮而尽,“没事,就是换条死路继续奋斗而已。”
秋禾茫然。
这“亲爹”的身份,听起来荒谬,但……比那个随时可能因为“学不像”而被处死的替身,要安全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