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供继女读研三年,每月生活费从没低于五千。
她毕业工作,亲妈拎着两只土鸡找上门,直接住进主卧。
我月薪三万,每天下班还得买菜做饭,却被她妈指桑骂槐“倒贴的外人”。
亲戚来做客,她妈当着众人面说我没生养,将来财产都该是她女儿的。
我全程没辩解,默默收拾好碗筷。
一周后,继女哭着找我要首付买房,说亲妈把她工资都拿去给弟弟彩礼了。
我看着她无助的模样,冷笑一声:“我的钱,凭什么给白眼狼?”
……
我叫秦安,今年四十五岁。
坐在宽敞的客厅里,我却觉得空气有些凝滞。
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手机屏幕,上面是刚刚完成的转账记录。
收款人:沈念乔。
金额:五千元。
备注:本月生活费。
这是这个月的,也是三年来的惯例。
念乔是我的继女,毫无血缘关系的那种。
三年前,她考上了外地一所不错大学的研究生。
她亲爸,也就是我丈夫沈国强,当时正为生意焦头烂额,手头拮据。
是我,站了出来。
我说:“念书是好事,不能耽误。费用我来出。”
说这话时,我能感受到旁边一道复杂的目光。
来自念乔的亲妈,王翠芝。
她和国强离婚早,但始终像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盘旋在我们这个重组家庭周围。
国强感激地握着我的手,说我是这个家的福星。
念乔当时也红了眼眶,说谢谢阿姨。
那一刻,我心里是暖的。
觉得付出值得。
哪怕我只是个“阿姨”。
我自己的工作不错,是一家外资公司的中层管理。
月薪三万,在这个二线城市,足以让我们过得颇为优渥。
供一个研究生,虽不算轻松,但也承担得起。
我天真地以为,真心能换真心。
三年,三十六个月,每月五千,准时准点。
逢年过节,生日庆典,红包礼物从未缺席。
我甚至怕她在学校吃不好穿不暖,时不时额外给她发个红包,让她买点喜欢的。
她偶尔会在微信上跟我说说学习上的烦恼,聊聊未来的规划。
那种短暂的亲近,曾让我误以为我们之间真的建立起了一种超越血缘的纽带。
现在回想,那或许只是她独自在外,偶尔的情感依赖罢了。
如今,她毕业了。
找到了一份挺体面的工作,就在本市。
我以为,我的任务完成了,可以松口气了。
至少,不必再每月固定支出一大笔。
国强也很高兴,说女儿总算出息了,要好好庆祝。
我们甚至商量着,是不是该给她买辆车,方便上下班。
生活似乎正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今天。
门铃响了。
我放下手机,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笑容满面的沈念乔。
另一个,是拎着一个老旧行李包,风尘仆仆,却扬着下巴的王翠芝。
王翠芝手里还提着一个红色的网兜,里面是两只扑腾着翅膀、咯咯叫的土鸡。
羽毛和尘土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我愣住了。
“阿姨。”念乔唤了我一声,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
王翠芝则直接得多,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嘴角扯开一个夸张的笑容。
“哎哟,秦安呐,好久不见!你看,我特意从老家带来的土鸡,可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地侧身挤了进来。
动作自然得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那双沾着泥点的布鞋,直接踩在了我刚擦干净的浅色地板上。
留下几个清晰的印子。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缠上心头。
她这次来,恐怕不只是送两只鸡那么简单。
那两只鸡在网兜里不安分地挣扎着,发出刺耳的叫声。
像是在宣告,我维持了多年,看似平静的生活,即将被彻底打破。
王翠芝进门后,目光就像探照灯一样,在客厅里扫视了一圈。
她啧啧两声。
“这房子,收拾得可真亮堂。”
语气里听不出是赞叹还是别的什么。
沈国强闻声从书房出来,看到前妻,也是一愣。
“翠芝?你怎么来了?”
王翠芝把网兜往地上一放,两只鸡受惊,叫得更欢了。
“我怎么不能来?”她眉毛一挑,“我女儿在这,我当妈的来看看,不行啊?”
她特意加重了“我女儿”三个字。
像是在宣示主权。
国强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他大概也觉得,前妻来看女儿,天经地义。
念乔站在一旁,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没吭声。
王翠芝也不等人招呼,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念乔,过来坐啊,傻站着干嘛?”
那姿态,反客为主。
我压下心里的不适,去厨房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嫂子,喝水。”我维持着基本的礼貌。
王翠芝端起杯子,没喝,只是用指尖摩挲着杯壁。
“别叫嫂子,多生分。叫我翠芝就行。”
她抬眼看我,眼神里带着一种审视。
“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啊秦安。这几年,多亏你照顾我们念乔。”
这话听着是道谢,可从那语气里品出来,总有点不是滋味。
好像我做的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或者,更像是在提醒我,我只是个“照顾者”的身份。
“念乔很懂事,学习也用功。”我淡淡回应。
“那是,随我。”王翠芝毫不谦虚,话锋一转,“她这刚工作,累吧?我看都瘦了。”
她拉着念乔的手,一脸心疼。
“妈,我挺好的。”念乔小声说。
“好什么好?一个人在外面住,吃不好睡不好的。”王翠芝说着,目光又转向我,“秦安啊,你看,念乔这刚回来,工作也忙,我想着……”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我的心提了起来。
“我就在这儿住段时间,照顾照顾她。你们这房子大,多我一个人,也不碍事吧?”
果然。
该来的还是来了。
国强显然没料到这一出,张了张嘴,看向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王翠芝的眼神带着一种看似随意的坚持。
念乔的眼神里带着恳求,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默认。
国强的眼神是犹豫和为难。
我若直接拒绝,显得我不近人情,容不下丈夫前妻,继女的亲妈。
可我若答应……
我看着王翠芝那副笃定的模样,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这“住段时间”,恐怕会遥遥无期。
那两只土鸡还在角落里咯咯地叫着,搅得人心烦意乱。
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我攥了攥手心,又缓缓松开。
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算得上得体的笑容。
“行啊。反正空房间也有。”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清楚地看到王翠芝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光。
而念乔,似乎松了口气。
只有我心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绷得更紧了。
我知道,我的退让,或许换不来海阔天空。
只会让对方,更加得寸进尺。
王翠芝立刻喜笑颜开。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就知道秦安你最大方了!”
她站起身,拎起那个旧行李包。
“我住哪间?坐了半天车,累死了,想躺会儿。”
她的目光,毫不犹豫地投向了走廊尽头,那间采光最好,带独立卫生间的主卧。
那是我和国强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