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契约,我成了秦淮文的妻子。
人前他是高不可攀的商业巨子,人后他却醉眼朦胧地将我禁锢在怀,吻着我指尖的戒指宣告:“江雨欣,你是我的。”
我以为这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直到我主动吻上他的唇,打破了所有规则。
当契约到期,我准备抽身离开,他却拿着孕检报告,红着眼将我堵在门口:
“带着我的孩子,你想跑去哪里?”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股熟悉的恶心感直冲喉咙。
我猛地捂住嘴,想把它压下去,可根本没用。
最终,我还是没能忍住,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冲到垃圾桶边吐了个天翻地覆。
整个研究室瞬间安静下来。
我感觉自己的脸烧得能煎鸡蛋了,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完了,这下全完了。我才刚拿到检查报告没两天。
自己都还懵着呢,怎么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了。
“雨欣,你没事吧?”师姐李娜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跑过来扶住我,轻轻拍着我的背。
她的手很温暖,可我此刻只想原地消失。
“我……我没事,可能早上吃坏东西了。”
我虚弱地摆摆手,试图找个蹩脚的理由搪塞过去。
“吃坏东西能吐成这样?你这脸白的,跟纸一样。”平时最爱八卦的王超也凑了过来。
一脸关切,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我再熟悉不过了。
“就是啊,雨欣,你是不是得去医院看看?”另一个师兄张伟也说。
我被他们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关心让我头更晕了。
我被李娜扶着坐到椅子上,一杯温水递到了我的嘴边。
我机械地喝了一口,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怎么办?怎么解释?说我肠胃炎?
不行,这症状太明显了,李娜是过来人,她肯定能看出点什么。
果然,李娜担忧地看着我,压低了声音问:
“雨欣,你跟师姐说实话,你这个月……那个来了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更白了。
看到我的反应,李娜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又是惊讶又是了然。
王超的耳朵尖得很,立马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他夸张地叫了一声:“不是吧?雨欣,你……你怀孕了?”
他这一嗓子,像是往平静的湖里扔了个炸弹。
研究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全都聚焦在我身上。
那眼神里混杂着震惊、好奇、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死机了。
我最害怕发生的事情,就这么以一种最公开、最社死的方式,发生了。
“天哪,真的假的?雨欣你怀孕了怎么还来实验室?
这里又是辐射又是化学试剂的,多危险啊!”
“孩子爸爸呢?他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就放心你一个人出来工作?”
“就是,这男的谁啊?简直太不是东西了!自己老婆怀孕了都不知道关心一下!”
“教授,您说是不是?这简直是胡闹!”
不知道是谁,把话头引向了研究室里唯一一个还沉默着的人——秦淮文。
我的导师,秦淮文。
一瞬间,所有的视线又从我身上,转移到了他那边。
我僵硬地抬起头,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
他就站在不远处,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身形挺拔。
脸上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可我知道,不一样了。
我的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会怎么说?
他会撇清关系吗?还是会当众训斥我一顿,说我不懂事,给他惹了麻烦?
我不敢想。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是不能见光的秘密。
他是国内最年轻的物理学教授,前途无量。
而我,只是他带的一个不起眼的研究生。
我们之间隔着身份、年龄、还有所有人的目光。
现在,这个秘密的遮羞布,被我一次控制不住的孕吐,彻底扯了下来。
我看着他,感觉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
周围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大家都在等着秦淮文表态。
在他们眼里,秦淮文是出了名的严格,我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肯定要被严厉批评了。
“是啊,教授,您快说说她,胆子也太大了。”王超还在那儿添油加醋。
秦淮文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他的眼神很深,我看不懂里面的情绪。
是生气?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
就在我快要被这片寂静压垮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孩子爸爸秦淮文也是刚知道他这么不负责任的。”
……
什么?
他说什么?
研究室里瞬间鸦雀无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傻了。王超张着嘴,下巴颏都快掉地上了。
李娜扶着我的手猛地一僵。张伟的眼镜差点从鼻梁上滑下来。
他们脸上的表情,从刚才的义愤填膺,瞬间切换到了极致的震惊和茫然。
好像他们的CPU集体被烧坏了,无法处理眼前这个信息。
而我,作为风暴的中心,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出窍了。
我死死地盯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孕吐产生了幻觉。
他……他刚才说什么?他说孩子爸爸是……秦淮文?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
只剩下他那句话,在我的脑海里无限循环。
他疯了吗?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可是秦淮文啊!是学术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是学校最看重的青年才俊!
他怎么能……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这种事?这会毁了他的!
就在这一片死寂中,秦淮文动了。
他迈开长腿,无视了周围那些石化的同事和学生,一步一步,径直向我走来。
他的脚步声很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
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的实验室消毒水混合着他自身的气息,一下子包围了我。
我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他没有看别人,深邃的眼睛只看着我。
然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弯下腰,脱下了他那件标志性的白大褂,轻轻地披在了我的肩上。
“地上凉。”他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强势。
我彻底懵了,只能傻傻地看着他。
他做完这一切,才终于抬起眼,扫视了一圈周围那些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人。
“看什么?”他的语气很淡,甚至可以说是平静。
但每个人都听出了那平静之下的威压,“今天的实验数据整理好了?论文都写完了?”
众人一个激灵,纷纷低下头,假装在忙自己手里的事。
可那控制不住瞟过来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们的好奇心。
王超的嘴巴终于合上了,但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吃的瓜,最后竟然炸到了自家老板身上,而且还是个惊天巨雷。
秦淮文不再理会他们,重新低下头看着我。
“还能走吗?”他问。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胡乱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
他伸出手,在我的注视下,稳稳地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掌很宽大,也很干燥,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温度,将我冰凉的手指包裹起来。
然后,他拉着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教授,我……”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想说我没事,我想说你别这样,这会给你带来大麻烦的。
“别说话。”他打断了我,语气不重,却带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量,“跟我走。”
他没有给我任何拒绝的机会,就这么牵着我的手,拿上我的包。
在整个实验室成员的注目礼中,一步一步地,带我走出了这间让我恨不得当场去世的研究室。
门在身后关上的那一刻,我仿佛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我被他牵着,像个没有思想的木偶,机械地跟着他往前走。
他的白大褂还披在我身上,带着他的体温。他握着我的手,那么用力,那么坚定。
我的脑子还是一团乱麻。羞耻、恐慌、震惊、还有一丝丝连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安心。
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他一直把我拉到教学楼外,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有些刺眼。他停下脚步,松开了我的手。
我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看他,像个做错了事等待发落的孩子。
我以为他会质问我,会生气,会骂我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可是没有。
他只是站在我面前,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永远不会再开口了。
然后,我听到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叫了我的名字。
“江雨欣。”
我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阳光下,他褪去了实验室里的清冷和严肃,眉头微微皱着。
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震惊,有无奈,甚至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慌乱。
对,是慌乱。
这个发现让我有些吃惊。
秦淮文,这个永远冷静自持,仿佛任何事都无法撼动他的男人,竟然会慌乱。
“教授,我……”我开口,想解释,想道歉,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对不起”三个字堵在喉咙口,太轻了,根本无法承担这件事带来的后果。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然后拉着我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朝着停车场走去。
“先上车。”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被他塞进了他那辆黑色大众的副驾驶。
车里的空间很小,他身上的气息更加无孔不入地包围着我。
我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坐进驾驶座,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他关上车门,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沉默在车厢里蔓延。
我能感觉到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节收紧,又松开,反复几次,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终于,他转过头,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什么时候发现的?”他问,声音比在外面时更低沉。
“……两天前。”我小声回答,不敢看他的眼睛,“我自己去医院查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又问。
这个问题像一把锥子,一下子扎在我最心虚的地方。我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能怎么说?
说我害怕?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说我怕你觉得我是个麻烦,会影响你的前途。
然后给我一笔钱让我打掉孩子,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这些话太伤人,也太现实,我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我只能低下头,抠着自己的手指,闷闷地说: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是我导师……我怕……我怕给你添麻烦。”
“添麻烦?”他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嘲的意味。
“江雨欣,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急忙抬头解释,“我只是……我只是慌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才二十二岁,我的人生规划里,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早当妈妈……”
我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带上了一丝哭腔。
我是真的害怕。发现怀孕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躲在宿舍里哭了一整晚,脑子里一团乱麻。我和秦淮文的关系,本就是一场意外。
酒后的失控,醒来后的沉默,我们心照不宣地将那一晚当成一个从未发生过的秘密。
可现在,这个秘密结出了一个果实,一个我无法独自承担的果实。
看着我泛红的眼眶,秦淮文紧锁的眉头似乎松动了一些。
他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时,语气缓和了不少。
“检查报告呢?”
“在……在包里。”
他朝我的包看了一眼,我立刻会意,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那张被我捏得有些褶皱的化验单,递了过去。
他接过去,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张纸在他骨节分明的手里,显得格外单薄。
他的目光在“孕6周+”那几个字上停留了很久。
车厢里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我紧张地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可他除了眉头越皱越紧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许久,他终于放下那张纸,把它小心地折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转头看着我,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开始说话。
“好,现在我们来梳理一下情况。”
我愣住了。梳理……情况?这语气,怎么跟他在实验室开组会一模一样?
“第一,”他伸出一根手指,“你现在怀孕了,孩子是我的。这是既定事实,无法改变。”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第二,”他伸出第二根手指,“实验室环境对孕妇和胎儿都有潜在风险。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必须休学。我会去跟院里打招呼,办好一切手续。”
“可是我的课题……”我急了,我的毕业论文才刚开了个头。
“课题我来想办法。”他干脆利落地打断我。
“你的健康是首要的。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的态度很强硬,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反驳的话咽了回去。
“第三,”他看着我,眼神变得更加深邃,“这件事,需要尽快通知双方父母。”
我心里一紧。见家长?天啊,我还没准备好。
我该怎么跟我爸妈解释,我怀了自己导师的孩子?我爸妈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第四……”他顿了顿,似乎接下来说的话对他来说也有些艰难。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我们结婚。”
……
我怀疑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结婚?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嘴巴张成了“O”型。我是在做梦吗?秦淮文……在跟我求婚?
不,这不叫求婚。
这简直就像是在宣布一个实验流程。
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结婚,只是他逻辑链条里的第四个步骤。
一个为了解决“怀孕”这个突发状况而产生的,最“合理”的解决方案。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有震惊,有荒唐,还有一丝连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教授……你是在……跟我商量吗?”我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问。
“我是在通知你。”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我憋了半天,问出这个傻问题。
“为什么?”他好像觉得我的问题很奇怪。
“你怀了我的孩子,我们不结婚,你想怎么办?
让你一个人当单亲妈妈?让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他一连串的反问,问得我哑口无言。
“江雨欣,”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
“我知道这很突然,你可能一时间无法接受。
但这是目前情况下,对你,对孩子,最负责,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结婚,可以最大程度地平息学校里的流言蜚语。
我可以名正言顺地照顾你。
孩子生下来,也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从逻辑上来说,这是最优解。”
又是逻辑。
我看着他那张英俊却写满理性的脸,忽然觉得有点想笑。
“秦教授,”我扯了扯嘴角,“你这是在做项目规划吗?
结婚是第四项,那第五项是什么?给孩子起名字?第六项是选学区房?”
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没控制住的嘲讽。
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他那严谨的逻辑思维,在处理情感问题上,第一次出现了卡顿。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有些笨拙地解释,“我只是想解决问题。”
“用结婚来解决问题?”我看着他,“秦淮文,你喜欢我吗?”
我直截了当地问出了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彻底僵住了。
“喜欢”这个词,对于一个习惯了用数据和公式思考的科学家来说,似乎过于抽象和复杂了。
他看着我,嘴唇紧紧地抿着,没有回答。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果然,他只是出于责任。因为我是他的学生,因为孩子是他的,所以他必须“负责”。
而结婚,就是他“负责”的方式。
“我知道了。”我低下头,轻声说,“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我的反应似乎出乎他的意料。
他可能以为,他提出结婚,我应该会感激涕零地答应。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发火了。
“好。”他最终还是妥协了,“结婚的事,你可以慢慢考虑。
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又变得不容置喙,“去医院检查和休学,立刻执行。”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犹豫,不等我再说什么,就直接发动了车子。
“我现在带你回家,你收拾一下东西。”
“收拾东西干什么?”我警惕地问。
他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丢过来一句平淡却极具分量的话。
“搬过来跟我住。我不同意一个孕妇自己住在宿舍里。”
我彻底没话说了。
这个男人,在处理这件事上,展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霸道和强势。
他根本不是在跟我商量,他是在安排我的人生。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乱成一锅粥。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在我还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了蓝牙耳机。
“喂,妈。”
我浑身一僵。他妈妈?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接他妈妈的电话?
“嗯,在外面……没什么事。”他语气如常,听不出任何波澜。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沉默了一下。
然后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带着一丝无奈的语气说:
“妈,你别再给我安排相亲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猛地转过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侧过头看了我一眼。
然后对着电话那头,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不但有,她还怀了。您很快就要当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