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更新时间:2025-12-09 10:47:49

苏老太这段时间坐立难安。二房明目张胆地“磨洋工”,大房那两个懒货指望不上,眼看地里活计耽搁,年底分粮的窟窿越来越大,她愁得吃不下睡不着,在屋里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兽。

就在苏老太为家里劳力短缺发愁时,王媒婆那边倒是传来了“好消息”。

王媒婆压着嗓子,眼睛滴溜溜乱转,确认院里没旁人,才凑到苏老太耳边,“那个张屠夫,听说你家昭昭是个俊俏的高中生,心动得不得了。他打算明儿个下午,就去昭昭放学回村的路上先偷偷相看相看!要是中了意,这五百块的婚事,可就成了一大半啦!”

苏老太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但脸上还是故作镇定:“相看?可别闹出太大动静。”

“放心放心,我有分寸。”王媒婆拍着胸脯保证,随即又压低声音,“那张屠夫说了,要是真看上了,彩礼一分不少,就是希望事儿能办利索点。”

苏老太心领神会,她咬咬牙,把心一横,也压低了声音,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你悄悄告诉他,要是真有心……到时候,让他晚上来接人。”

王媒婆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晚上接人?这……这怕是不合规矩吧?传出去名声可就……”

“规矩?”苏老太嗤笑一声,脸上皱纹挤成一团,“名声能当饭吃?还是钱实在!先把人弄走,钱拿到手再说!没了那个搅家精,我看老二一家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她这是铁了心要剑走偏锋,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打定主意要用苏昭昭换回救急的粮食钱。

王媒婆心里直打鼓,觉得这老太婆心肠忒狠,但想到那丰厚的谢媒礼,还是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点了点头:“成,我……我去递个话。”

这一切,都被假装在院里捡柴火的苏月月听了个真切。

她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太好了,看来不用她再多动手脚,她奶自己就要把苏昭昭往火坑里推了。

她仿佛已经看到苏昭昭嫁给了那个油腻的屠夫,在日复一日的打骂中凋零。

第二天下午,苏昭昭独自走在回村的那条土路上,书包里装着几本书。

临近毕业,学业压力虽不大,找工作的压力比较大,而且她更惦记着空间里那几袋等待变现的粮食。怎么安全地卖出去,是个难题。

她一边走一边琢磨,完全没意识到一张恶心的网正向她撒来。

在一个前后无人、只有风吹过玉米地沙沙作响的岔路口,一个肥硕的身影猛地从路旁半人高的草丛里蹿了出来,像座肉山似的堵在了路中间。

正是屠夫张老五。

他穿着一身沾满油污的蓝色工装,满脸横肉,一双三角眼冒着贪婪的光,死死盯着苏昭昭,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嘴里小声嘀咕:“嘿嘿,王媒婆真没骗俺。这模样,这身段,还是个文化人,五百块,太值了!”

苏昭昭没听到他在嘀咕什么,只见这么一个中年汉子突然冒了出来,挡住了她回家的路。

张老五,他搓着一双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粗糙大手,涎着脸就朝苏昭昭逼近,咸猪手径直抓向她的胳膊:“小妹子,别怕,跟哥回家过日子,保你天天有肉吃……”

一股混合着猪臊味和汗臭的恶心气味扑面而来。

苏昭昭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这人的身份和来意。

强烈的厌恶感让她胃里翻腾,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迅速后退一步,右手悄无声息地伸进书包,实则意念连通空间,紧紧握住了一瓶穿越前备的“防狼喷雾”。

她屏住呼吸,眼神锐利,计算着距离,准备等这个恶心的家伙再靠近点,就给他来个深刻的教训。

就在张老五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苏昭昭衣袖的瞬间,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张老五身后。

陆昀川甚至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他只是站在那里,眼神冰冷如刀,聚焦在张老五粗短的后颈上,低沉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你想用哪只手碰她?”

张老五浑身肥肉一僵,常年在屠宰场练就的对危险的直觉让他后颈发凉。

他骇然回头,对上陆昀川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蕴含着风暴的眸子,那目光像实质的冰锥刺穿了他。

一股源自本能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比面对待宰的牲口时更甚。

他吓得怪叫一声,什么黄花大闺女、五百块钱全都抛到了脑后,连滚带爬地撞进旁边的玉米地,狼狈不堪地逃跑了,仿佛慢一步那只手就真的会保不住。

陆昀川这才将目光转向苏昭昭。

见她虽然脸色微白,但眼神清亮坚定,站得笔直,丝毫没有软弱之态,他紧抿的唇角松了几分。

然而,或许是看到她独自涉险的后怕,或许是他本身就不擅表达,开口时,语气依旧带着一种习惯性的、生硬的命令口吻:“以后,离这种人远点。”听起来不像关心,倒像是训斥。

苏昭昭本来全身神经都紧绷着,正准备给那人来个狠的,没想到陆昀川突然出现解了围。

刚松了半口气,就听到这硬邦邦、带着指责意味的话,她那点感激瞬间被一股委屈和怒火取代。

她猛地抬起头,气鼓鼓地瞪向陆昀川,清澈的眼里燃着两簇小火苗:“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认识他是谁吗?是他像疯狗一样突然跳出来堵我的!我好好走着路招谁惹谁了?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她像只被惹恼了小兽,语速又快又冲,每一个字都带着不满。

说完,她狠狠瞪了陆昀川一眼,用力跺了跺脚,转身就走,步子又急又重,仿佛要把地上的土坷垃踩碎,脑后的马尾辫甩得决绝。

陆昀川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怒火怼得怔在了原地。

看着她气呼呼远去的背影,消失在土路拐角,他才后知后觉地品味出自己刚才那句话有多么不妥。

他本意是担心,是提醒,怕她再遇到类似危险,可说出口的话却像石头一样又冷又硬。

他下意识想抬手,嘴唇微动,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罕见的懊恼。

面对再复杂的局面都能冷静应对的他,似乎总是在这个叫苏昭昭的姑娘面前,显得有些笨拙。

而快步走远的苏昭昭,胸脯还因生气而微微起伏。

她在心里把陆昀川骂了八百遍:这个人是冰山成了精吗?救人就救人,非要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架势。不会好好说话?简直比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变态还让人憋气!真是白瞎了那张脸!

她下定决心,要和说话气人的家伙划清界限!保持安全距离,绝对有利于身心健康!

苏昭昭不知道的是,家里,一场更阴险的风暴正在酝酿。

苏老太想着即将到手的五百块钱,脸上露出了狠毒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