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的生活,如同一幅缓缓展开的、复杂精密的画卷。
第二天清晨,唤醒众人的不再是刺耳的钟声,而是悠扬的云板被敲击的声音。
统一的青色道袍穿在身上,虽然料子普通,却代表着一种身份的跃迁,让王大石几人走路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然而,新鲜感很快被现实的冰冷规则所取代。
所有新晋外门弟子被召集到传功堂前的广场,由一位面容严肃的执事宣讲外门规矩。
“尔等既入外门,当勤修不辍,以期大道!”执事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外门弟子,每月需完成定量的宗门贡献点。贡献点可通过完成事务堂发布的任务获取,亦可凭修为精进、小比优胜获得。贡献点用于兑换修炼资源,丹药、功法、法器、听讲资格,皆需贡献点兑换!”
“宗门小比,三月一次;大比,一年一次。排名关乎以后的资源多少,乃至晋升内门的机会!懈怠者,贡献不足者,轻则贬回杂役,重则逐出宗门!”
一番话,如同冷水浇头,让许多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新弟子清醒过来。
这里可没有免费的午餐,一切都需要靠自己去“挣”。
竞争,从踏入外门的第一天就已经开始了。
林霄却听得眼中精光闪动。这规则……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典型的绩效考核与积分兑换制度吗?
只不过考核指标从销售额变成了贡献点,兑换商品从实物变成了修炼资源。对他这个前世卷王而言,这套体系简直如同回家般亲切。
宣讲结束,弟子们蜂拥至事务堂查看任务。任务墙上光幕流转,密密麻麻的罗列着各种任务:
清扫某处殿宇:5贡献点;
采集十年份清心草:10贡献点;
协助炼器房处理废料:8贡献点……
难度越高,贡献点奖励也越丰厚,但许多任务后面都标注着修为限制,最低也要炼气中期。
林霄等人刚刚引气入体,尚处于炼气初期,能接的任务寥寥无几,且都是耗时耗力、贡献点极低的辛苦活。
“挖通后山引水渠一段,每日10贡献点?这得干到猴年马月才能换一瓶聚气丹啊?”孙小猴看着光幕,咂舌道。
一瓶最基础的聚气丹,就需要50贡献点。
王大石和赵铁柱也面露难色。他们空有一身力气,但面对这些需要特定技能或修为的任务,却显得有些无从下手。
苏小怜悄悄凑过来低声道:“我打听过了,新弟子最开始几个月最难熬。贡献点少,修炼慢,很容易被甩开。很多老弟子会组建小团体,垄断一些高回报的简单任务。”
林霄点了点头,情况比他预想的更严峻。外门的“市场经济”已经形成,甚至出现了垄断势力。
他们这支新生力量,如同小鱼闯入了一片已经被划分好地盘的湖泊。
“别急。”林霄镇定自若,“先接一个集体任务,熟悉熟悉流程。贡献点少没关系,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收集更多的有效信息和尽快适应现在的生活。”
他们接下了清理演武场周边杂草的任务。这是一个典型的“新手村”任务。
来到演武场,已有几波弟子正在忙碌。林霄注意到,一些明显是老弟子的队伍,分工明确,效率颇高,使用的工具也更精良,甚至有人施展御物术搬运杂物。而新弟子们则大多像无头苍蝇,乱作一团。
林霄照例开始他的“流程优化”。他将五人分成两组,划定区域,采用分段推进法,并改进了拔草的手法。虽然只是简单的劳动,但在他的指挥下,效率明显提升,很快就清理出了一大片区域。
这番举动,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几个穿着明显好些、神色倨傲的老弟子走了过来,为首一人打量着林霄,语气带着调侃:“哟,新来的?挺会干活啊。哪个峰的?”
林霄停下动作,不卑不亢地回答:“师兄好,我们是新晋弟子,尚未分配。”
“新来的就要懂规矩。”那老弟子皮笑肉不笑地说,“这片区域,以后我们‘青岩会’包了。你们干完今天,以后就别来了,明白吗?”
赤裸裸的地盘宣告。王大石脸色一怒,想要上前理论,被林霄用眼神制止。
“师兄,事务堂的任务,似乎并未标注区域归属。”林霄平静地回应。
“哼!我说占了就占了,听不懂人话吗!”那老弟子脸色一沉,身上散发出一股灵压,赫然是炼气中期的修为,“怎么,不服气?”
灵压袭来,林霄等人顿时感到呼吸一窒,身体沉重。这便是修为上的差距!
就在冲突马上要爆发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张莽,你是不是又在欺负新人?”
众人转头,只见一个身穿素白裙衫、面容清丽的女子走了过来,她腰间佩剑,气息凝练,竟让人看不出深浅。
那名叫张莽的老弟子见到此女,气势顿时矮了三分,讪笑道:“白师姐,哪能啊,就是跟他们讲讲规矩。”
白师姐淡淡扫了张莽一眼,目光落在林霄身上,似乎对他刚才表现出的冷静和工作效率有一丝欣赏:“外门靠实力说话,但也不是让你们拉帮结派、欺压新人的地方。任务谁先接到便是谁的,这是宗门的规矩。”
张莽悻悻地瞪了林霄一眼,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白师姐并未多言,径直离开。林霄记下了这份人情,也更深切地体会到了外门的生存法则。实力为尊,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规矩之下,仍有潜流。
完成任务,领取了20贡献点,平均下来每人4点,林霄团队在回住宿区的路上谈论着。
“欺人太甚!”王大石愤愤不平。
“那个白师姐是谁?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孙小猴好奇道。
苏小怜立刻发挥特长:“打听到了,她叫白芷,是外门有名的天才弟子之一,据说快要突破到筑基期了,平时独来独往,不太参与团体争斗。”
林霄没有说话,他知道他们必须尽快变强。回到宿舍,他在油灯下,再次翻开了那本《引气诀》,又回忆起灰衣老者的点拨。他尝试着将老者强调的“意守丹田,神气合一”的心法,融入到《引气诀》的周天运行路线中。
一夜尝试,他惊喜地发现,两者结合,吸收灵气的效率,似乎比单纯按照《引气诀》修炼,快上了一丝丝!虽然微乎其微,但确确实实存在!
这个发现让林霄心跳加速。这意味着,他或许真的能找到一条独特的、更有效率的修炼路径!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修炼的实验中时,宿舍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一个陌生的外门弟子递给他一张纸条,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上面只有一行字:
“今夜子时,后山杂役区老地方见。故人。”
字迹潦草,没有落款。
故人?是张管事贼心不死?还是……那位神秘的灰衣老者?
林霄握着纸条,眉头紧锁。这突如其来的邀约,是福是祸?去,还是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