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冰冷的死寂如同厚重的裹尸布,沉沉覆盖着这座崩塌过半的古老墓室。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尸骸腐臭、岩石粉尘以及引魂铃散逸出的那种直透灵魂的阴冷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如同浸泡在万年墓穴淤泥中的窒息感。

陆离背靠着冰冷湿滑、布满暗绿苔藓的岩壁,缓缓滑坐在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如同被钝器反复捶打过后的闷痛,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擂动着一面濒临破碎的破鼓,沉重而滞涩。右臂那条刚刚饱饮了血煞宗弟子精血魂魄的魔化手臂,此刻如同一条被强行灌满了滚烫岩浆的异形毒蟒,沉重、滚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却又在皮肤下筋络深处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令人心悸的麻木感。那覆盖着黑鳞、如同凝固污血般幽暗的皮肤下,无数细密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红色纹路正散发着微光,贪婪地消化着刚刚吞噬的“养分”,将一股股冰冷粘稠、饱含暴戾与混乱的诡气强行注入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经脉。

力量在膨胀!如同被强行吹胀的气球!但陆离感觉不到丝毫掌控的快意,只有一种身体即将被撑爆、灵魂即将被撕裂的恐怖预感!这力量……不属于他!至少不完全属于!它是寄生的!是掠夺的!是《九幽诡典》残页与引魂铃共同催生出的、盘踞在他体内的……魔物!

他低头,看着摊开的左手掌心。那枚古朴邪异的引魂铃正静静悬浮着,骨白与古铜交织的铃身流淌着幽冷的微光,铃口内部镂刻的微型法阵如同亿万只复眼,在黑暗中无声地注视着他。一股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冰冷联系,如同无形的锁链,从铃铛深处延伸出来,牢牢缠绕在他被诡气深度侵染的灵魂核心之上。每一次心跳,都能感受到铃身内部传来的、如同沉睡巨兽般缓慢而沉重的脉动——它在汲取!汲取着这片古墓深处沉积万载的阴煞死气!更在汲取着他体内那不断滋长、如同毒瘤般的诡气本源!它既是力量的源泉,也是加速他滑向深渊的催化剂!

不能再拖了!

陆离猛地攥紧左手!引魂铃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的鳞片紧贴掌心!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体内那股被强行灌注、几乎要撑爆经脉的诡气洪流,此刻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狂暴地冲撞着四肢百骸!每一次冲击都带来筋骨欲裂的剧痛!这力量必须疏导!必须突破!否则……不等敌人再来,他自己就会被这失控的魔能由内而外撕成碎片!

炼气期!必须突破!这是《九幽诡典》残篇中模糊提及的、唯一可能暂时容纳并初步掌控这股力量的境界壁垒!哪怕这壁垒之后……是更深的地狱!

他不再犹豫!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撕裂般的痛楚!盘膝坐定!脊背挺直!如同悬崖边即将坠落的孤松!心神沉入识海最深处!意念如同在惊涛骇浪中强行稳住的小舟,艰难地捕捉着《九幽诡典》残页烙印在灵魂碎片中、关于冲击炼气关窍的、支离破碎且充满邪异气息的指引!

“引……九幽……煞……冲……天灵……破……玄关……”

晦涩扭曲的意念碎片在混乱的识海中沉浮。陆离咬紧牙关,牙龈几乎要渗出血来!他不再试图理解!只凭着一股源自绝境的求生本能!强行驱动!

动!意念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体内那早已沸腾到极限的磅礴诡气洪流瞬间被引爆!如同亿万条被囚禁了万载的饥饿毒龙,发出无声的咆哮!沿着《九幽诡典》残篇指引的、一条极其诡异扭曲、完全悖逆常理的邪异经脉路径——并非由丹田气海起始,而是直接从他右臂魔化最深的筋络核心!如同决堤的污浊血河!带着撕裂一切的狂暴意志!疯狂地逆冲而上!

目标——头顶百会!天灵玄关!

陆离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天灵盖!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额头上、脖颈上、手臂上……所有裸露的皮肤瞬间青筋暴起!如同无数条粗大的黑紫色蚯蚓在皮下游走!眼球因巨大的颅内压力而猛地向外凸出!血丝瞬间布满整个眼白!视野瞬间被一片粘稠的血红覆盖!

痛!无法形容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铁钎从头顶狠狠刺入!搅动着脑浆!又像是亿万根带着倒刺的钢针,沿着脊椎一路向下,疯狂地穿刺、撕裂着每一寸神经!这痛苦超越了肉体的极限!直抵灵魂深处!每一次诡气的冲击,都像是在用烧红的烙铁在他灵魂上刻下亵渎的符文!

引魂铃在他紧攥的左手中疯狂震颤!发出无声的、只有灵魂才能感知的尖锐悲鸣!铃身表面那骨白与古铜的纹路如同活了过来!疯狂闪烁流转!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沉凝、如同九幽寒泉般的阴煞死气被它强行从墓穴深处抽取出来!化作一道粘稠的墨色光流!顺着陆离的左臂经脉!狠狠灌入他正在承受诡气冲击的躯体!

这不是帮助!这是火上浇油!是深渊的狂欢!

陆离感觉自己的头颅仿佛要炸开!意识在无边的剧痛中如同风中残烛,疯狂摇曳!体内那两股同源却更加狂暴的力量——右臂魔化诡气与引魂铃灌入的阴煞死气——在他脆弱的经脉中轰然对撞!如同两条污秽的魔龙在他体内疯狂厮杀、吞噬、融合!

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仿佛从他全身的骨骼深处响起!皮肤表面,那些因痛苦而暴凸的青筋血管周围,开始浮现出更加密集、更加扭曲、如同活体蝌蚪般疯狂游动的暗红符文!这些符文散发着不祥的光泽,如同拥有生命般,正贪婪地汲取着他体内因冲击而溢散的精血与魂力!

突破的壁垒!那层无形的、隔绝凡俗与超凡的“炼气”关窍,在这两股邪异力量的疯狂冲击下,如同被巨锤反复轰击的朽木大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密密麻麻的裂纹在无形的壁垒上疯狂蔓延!

快了!快了!陆离仅存的一丝意识在剧痛的狂潮中死死坚守!他能感觉到!那层壁垒即将破碎!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粘稠却又蕴含着恐怖力量感的气息,正从壁垒的裂缝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那是……炼气期的力量?!属于《九幽诡典》的……诡道之力?!

然而!就在那层无形壁垒即将被彻底冲垮的瞬间!

异变陡生!陆离紧攥引魂铃的左手掌心!那枚邪异的铃铛猛地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极其混乱、极其尖锐的邪念波动!这股波动并非攻击外界!而是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尖针!狠狠刺入了他因冲击壁垒而变得极其脆弱、毫无防备的识海核心!

陆离发出一声更加凄厉、仿佛灵魂被活生生撕裂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七窍之中,竟同时渗出了粘稠的、混合着黑气的污血!

他的识海!那本就因剧痛和冲击而混乱不堪的意识空间!在这一瞬间!被强行撕开了一道巨大的、无法弥合的裂口!

无数破碎、扭曲、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疯狂呓语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污秽洪流!从引魂铃那深不见底的邪异核心中!顺着那道被强行撕开的识海裂口!疯狂倒灌而入!

“……杀……杀光……血……祭品……”

“……魂……归……铃……响……万骨……枯……”

“……恨……恨……恨啊……杀了我……杀了我……”

无数张扭曲痛苦、充满了极致负面情绪的鬼脸!无数场血腥残酷、如同地狱绘卷般的古老战场碎片!无数声凄厉绝望、穿透时空的灵魂尖啸!混杂着引魂铃本身蕴含的、亿万年来汲取炼化的驳杂魂力与污秽意念!如同最恶毒的瘟疫!瞬间污染、侵蚀、覆盖了陆离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自我意识!

“不……滚开……滚开啊!!!”陆离在识海深处发出无声的、绝望的嘶吼!他拼命地想要守住最后一点清明!想要驱逐这些入侵的邪念!但在这污秽洪流的冲击下,他那点微弱的意志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瞬间被巨浪拍得粉碎!

与此同时!他体内那两股正在疯狂冲击炼气壁垒的诡气与阴煞之力,失去了最后一丝意识的约束与引导!彻底失控暴走!

如同两颗在密闭容器内对撞的陨星!狂暴的能量失去了宣泄的出口!在他脆弱的经脉中猛地炸开!

陆离身体表面瞬间爆开数十个细小的血洞!粘稠的、混合着黑色诡气的污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染红了身下的苔藓与碎石!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猛地向后一仰!重重撞在冰冷的岩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炼气壁垒……碎了!

一股冰冷、粘稠、充满了污秽与死寂气息的“力量”……如同开闸的冥河之水,瞬间涌遍全身!冲刷着他残破的经脉!滋养着他干涸的细胞!带来一种诡异的、如同浸泡在冰水中的“强大”感!

他突破了!炼气期!

但代价是……识海被污染!灵魂被撕裂!身体被重创!意识……正在被那无穷无尽的邪念洪流彻底淹没!

悬浮在陆离头顶上方!那片因他突破瞬间力量失控而剧烈波动的空气中!毫无征兆地!一大片粘稠如同实质、不断翻滚扭曲的墨色雾气凭空涌现!

雾气并非无序!而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凝聚、塑形!

一张脸!

一张巨大无比、几乎占据了陆离整个视野的……诡面!

左半边!漆黑如凝固了万载的污血!深沉!死寂!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生机!右半边!赤红如刚从地狱熔炉中捞出的烙铁!暴戾!灼热!散发着焚尽一切的疯狂与毁灭欲望!

黑与红!死寂与暴虐!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源共生的恐怖意志!在这张由纯粹诡气与失控魂力凝聚而成的巨大面孔上扭曲交融!它没有清晰的五官轮廓,只有不断变幻、如同沸腾油锅表面翻滚的、由无数痛苦哀嚎的鬼脸碎片拼凑而成的模糊光影!巨大的面孔悬停在陆离头顶,如同俯瞰蝼蚁的邪神!那不断开合、仿佛由两个吞噬灵魂的漩涡构成的黑红双瞳!正散发出冰冷、贪婪、带着无尽恶意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下方瘫倒在血泊中、意识濒临溃散的陆离!

它……又出现了!比在青阳村灶房时更加凝实!更加恐怖!更加……充满掠夺性!

“嗬……嗬……”陆离瘫在冰冷的血泊与碎石中,身体因剧痛和力量的失控而剧烈抽搐着。他努力地想要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却一片模糊血红。唯有那张悬在头顶、散发着无边恶意的巨大黑红诡面,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即将沉沦的意识深处!冰冷!粘稠!充满了将他彻底吞噬、化为养料的贪婪!

不……不能……被它……

陆离残存的意志在发出微弱的呐喊。他下意识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抬起那只紧握着引魂铃的左手!仿佛那是唯一能对抗这恐怖存在的……救命稻草?

然而!就在他意念微动的刹那!

他掌心的引魂铃!仿佛受到了那张黑红诡面恐怖气息的刺激!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惨绿幽光!铃身剧烈震颤!发出一阵急促尖锐到超越灵魂承受极限的无声尖啸!

这尖啸并非攻击外界!而是……全部作用在陆离那早已被撕开、被污染、脆弱不堪的识海之上!

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入了一瓢冰水!陆离的识海核心!那被强行撕开的裂口处!无数刚刚灌入的、属于引魂铃的邪念碎片!与陆离自身被冲击得支离破碎的记忆残片!在这股尖啸的催化下!如同被投入了搅拌机的血肉!疯狂地绞合!碰撞!湮灭!又诞生出更加混乱、更加扭曲、更加充满毁灭性的……意识乱流!

陆离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抽打!猛地向上弹起!又重重砸落!口中喷出的不再是血,而是一股混合着粘稠黑气与破碎灵魂光点的污浊雾霭!他紧握引魂铃的左手指骨因巨大的力量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皮肤瞬间被铃身爆发的惨绿幽光灼烧得焦黑碳化!剧痛钻心!

引魂铃!它在自毁?!不!它是在……强行引爆陆离的识海!用最暴烈的方式,去“对抗”那张由陆离自身失控诡气凝聚的……黑红诡面?!如同两头争夺猎物的凶兽!

悬浮于顶的黑红诡面仿佛被引魂铃这自杀式的攻击彻底激怒!那黑红双瞳骤然旋转加速!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暴戾、充满了纯粹吞噬与毁灭意志的无形吸力猛地爆发!如同两张无形的巨口!狠狠咬向下方陆离的身体!更准确地说……是咬向他体内那刚刚突破炼气期、如同新生命般诞生的、却充满了污秽与混乱的……诡道本源之力!以及……他正在被引魂铃引爆的……破碎灵魂!

陆离感觉自己整个人……从肉体到灵魂……都被投入了一个无形的、巨大的、由无数锋利齿轮组成的恐怖磨盘之中!

头顶!是黑红诡面贪婪的吞噬巨口!

体内!是引魂铃引爆识海产生的毁灭乱流!

身体!是刚刚突破炼气期、尚未稳固、反而因失控而疯狂破坏经脉脏腑的诡气洪流!

三方力量!如同三条来自不同炼狱的恶龙!在他这具残破的躯壳内!展开了最惨烈、最疯狂的……撕咬与争夺!

陆离发出了此生最凄厉、也最绝望的惨嚎!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疯狂地扭曲、翻滚、抽搐!每一次翻滚都在碎石和血泊中留下粘稠的痕迹!皮肤表面那些游走的暗红符文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疯狂闪烁明灭!时而爆发出刺目的血光!时而又被体内乱窜的诡气冲击得黯淡欲熄!七窍中涌出的不再是血,而是混合着破碎灵魂光点的、粘稠如墨汁的污秽液体!

意识!如同狂风暴雨中的最后一豆烛火!在无边的痛苦与混乱的撕扯中……疯狂摇曳!明灭不定!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碾碎、被三方力量彻底分食殆尽的刹那——

一点微弱的、几乎被无边痛苦与混乱彻底淹没的……暖意?

不!不是暖意!是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呼唤!

“……阿……离……”

一个苍老、虚弱、带着无尽牵挂与温柔的声音……如同穿透了万水千山、穿透了时空壁垒、穿透了这无边的黑暗与混乱……极其微弱地……在他识海最核心、那尚未被彻底污染湮灭的碎片深处……轻轻响起!

奶奶!

是奶奶的声音!

那声音如此微弱,却像是一根无形的、坚韧无比的丝线!瞬间穿透了滔天的痛苦洪流!穿透了疯狂的邪念呓语!穿透了毁灭的能量风暴!精准地……缠绕在了陆离那即将彻底涣散的意识核心之上!

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陆离疯狂翻滚抽搐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双被血污和黑气覆盖、早已失去焦距的瞳孔深处……一点微弱到极致、却无比纯粹的光芒……如同被强行唤醒的星辰……骤然亮起!

“奶……奶……”一个破碎到几乎听不见的音节,混合着血沫从他喉咙里艰难地挤出。

就在这意识被强行唤回一丝清明的瞬间!

他左手掌心!那枚正在疯狂爆发惨绿幽光、试图引爆他识海的引魂铃!仿佛也感知到了陆离这濒死之际被强行唤回的一丝“锚定”意志!铃身猛地一震!爆发出的惨绿光芒骤然向内收缩!不再是扩散的毁灭!而是……凝聚!压缩!仿佛要将自身所有的邪异力量……强行……灌入陆离的识海深处?!完成某种……最后的……烙印?!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引魂铃亿万载积累的驳杂魂力、阴煞死气、以及最核心邪异法则的恐怖洪流!如同被强行压缩到极致的灵魂炸弹!顺着陆离被灼烧碳化的左手经脉!无视了所有阻碍!狠狠轰入了陆离那早已破碎不堪的识海核心! “呃——!!!”

陆离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上弓起!又如同断线的木偶般重重砸落!彻底失去了所有声息!一动不动!

他紧握引魂铃的左手无力地松开。

那枚引魂铃……并未掉落。

铃身表面那惨绿到极致的光芒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一闪!随即……如同燃尽的蜡烛……骤然熄灭!失去了所有光泽!原本古朴邪异的骨白与古铜色泽瞬间变得灰败黯淡!仿佛经历了万载风化的朽木!铃身上那些细密的、如同活体血管般的纹路迅速干瘪、断裂!整个铃铛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精华与灵性……化作了一捧……黯淡无光、布满裂痕的……灰白石粉与铜锈碎屑……簌簌洒落在他焦黑的手掌和冰冷的地面上…… 铃……碎了。

而悬浮在陆离头顶的那张巨大黑红诡面,在引魂铃自毁式爆发、将最后力量灌入陆离识海的瞬间,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干扰源”和“竞争者”!那黑红双瞳猛地爆发出更加炽盛、更加贪婪的幽光!恐怖的吸力骤然增强!如同巨鲸吸水!疯狂地攫取着陆离体内那刚刚突破炼气期、失去了引魂铃“保护”而彻底暴露出来的……诡道本源之力!以及……他残存的生命精元与破碎的灵魂碎片!

陆离瘫软在血泊中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败枯槁!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水分的枯木!连身下流淌的污血都仿佛失去了活性,变得粘稠暗沉!

那张巨大的黑红诡面,在疯狂吞噬了足够的“养分”后,心满意足地扭曲、收缩、最终化为一道粘稠的墨色流光,重新没入陆离干瘪的眉心深处!消失不见。

墓室彻底陷入了死寂。

只有冰冷的风,穿行在崩塌的巨石缝隙间,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陆离静静地躺在冰冷的血泊与石粉之中。身体枯槁如同风干了百年的尸骸,皮肤紧贴着骨头,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呼吸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胸膛的起伏微不可见。唯有眉心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墨色幽光,还在极其缓慢地、顽强地……明灭着。

他身下的血泊边缘,那捧由引魂铃化成的灰白石粉与铜锈碎屑,正被冰冷的、带着腐朽气息的穿堂风,一点点……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