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热腾腾的牛肉面冒着热气,时凌琛端着碗发呆,碗沿微微倾斜,滚烫的汤汁从手背浇下,洁白皮肤被烫红一片,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手一松,一碗面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盯着手上的烫伤良久,忽然踉跄的跑上楼。

玉枝桠听到脚步声,裹紧被子,一言不发。

时凌琛亦步亦趋的走到床前,伸出手:“枝桠我受伤了。”

玉枝桠躺着不为所动。

痛死他算了,她这次绝不会心软!

“枝桠!”时凌琛声音拔高:“我说我受伤了你听不见吗!”

明明……她以前最关心他,他就算是被蚊子叮了一口,枝桠都担心细菌感染,怕他生病,每次都要缠着给他消毒。

为什么?为什么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玉枝桠被他推搡着轻轻摇晃,她咬紧嘴唇,挪动身体避开他的触碰:“我又不是医生,受伤了就去医院,喊我有什么用!”

时凌琛表情一寸寸冰冻。

“你吃了火药?还想不想让我给你念那些破烂了!”

她的热爱,在他的眼里,居然是破烂?

玉枝桠暗淡的眼中猝然迸出火光:“你不想念,有的是人愿意念!”

时凌琛扯起唇角,他撑起身将玉枝桠困在身下,薄凉地嗓音中透露出几分隐忍:“是海顿酒店停车场的那个男人?你想让他给你念!”

话音一落,他迅速夺过她枕边的手机。

玉枝桠刹那惊慌的瞪大眼睛,伸手就去抢。

“还给我!”她心跳如鼓,呼吸急促道:“时凌琛我们完了!彻底完了!”

时凌琛怒不可遏钳制住她的脖颈,抬高空着的手打开了手机。

最近聊天消息上的备注刺进了他的瞳孔中。

子骞哥……

他脑中赫然浮现出三个字,颤抖着手难以置信的打开了用户朋友圈。

果然……真的是他!

时凌琛将玉枝桠甩到床上,关上手机,用力闭了闭眼。

居然是他!

心脏像是被人用大手捏紧,捏的他喘不过气。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堵在心口。

曾经坚定不移的信念崩塌,他手足无措的转过身,抹了把脸。

空气寂静,玉枝桠怕他看出端倪知道真相,大气不敢喘。

许久,时凌琛红着眼,装出若无其事一般,随手划出页面,将手机丢在床上,扯起一抹勉强的笑,像个没事人一样:“又没出轨,心虚什么?”

玉枝桠浑身紧绷,连他说什么都没听清楚。

隐藏身份接近他这件事,一旦被发现,她将会被舆论毫不留情的从高处拽下,跌落进深渊之中,粉身碎骨。

玉枝桠慌忙地握起手机,指尖发白。

她惊恐的目光望向时凌琛微红的双眼,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真没事,他不会这么平静,她跟他在一起三年,天天围着他转,她太清楚他是什么脾气了。

她知道,她不能在留在这里了。

时凌琛站在床前,望着她由惶恐到防备的目光,心脏像是被人开了个口子,疼的流血。

他勉强扬起一抹苍白的笑容,大手抚上她外露的小腿:“枝桠你还记得吗,我们正式在一起的那天。”

不说还好,一说玉枝桠顿感压力巨大。

时凌琛当初一开始答应和她在一起,是因为她的算计。

那时的海城很冷,她安排人给时凌琛下了一剂猛药,在时凌琛动情时,主动进了他的房间。

他那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玉枝桠到如今都记忆如新,是厌恶,是极为浓重的嫌恶,像是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脏东西。

她以为,时凌琛无论如何都不会和她在一起了,可当她给他打急救电话要把他送进医院,他眼中厌恶的浓雾散开,变成了清澈的惊愕。

她在医院里趁他睡着了码字,处理公司堆积的公务,又在他醒来时披起伪装,尽心尽力的照顾他。

玉枝桠那时脑海里全是凌琛厌恶的神色,她从来没有那一刻那么迷茫没底,做了这么多,她总不能一无所有的回去。

好在时凌琛最后出院提出愿意跟她试试。

这一试,就是三年。

玉枝桠心中的愧疚积涌成躁意。

说这些有什么用,明明是他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现在还要打感情牌PUA她?

门都没有!

怒火烧上喉咙,即将喷涌而出。

忽然间,时凌琛的手机响了。

两人下意识的看向了亮屏的手机。

何笙箫三个字赫然映入眼帘。

玉枝桠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抱着手好整以暇地靠在床头。

时凌琛迟疑了一秒,拧紧眉头。

这个点了,给他打电话最好是真的有事!

时凌琛深吸了口气,快速拿起手机:“说!”

对面是一阵熟悉的女声:“你在哪儿,马上来医院!”

时凌琛顿住,眉头紧拧:“妈?你怎么用笙箫的手机?”

“我在机场被小偷偷包,苏芊妤为了帮我追回包,被小偷捅了一刀,是笙箫送过来的,他马上要回公司了,你赶紧给我来医院!”

不等时凌琛说话,手机便传来了一阵忙音。

玉枝桠知道他一定会去,便冷着脸侧身躺下,谁知男人伸出手一把将她拽了起来:“一起去!”

玉枝桠被一把抱起,有力的怀抱将她禁锢,她奋力的踢腿挣扎:“我不去!放我下来!”

时凌琛钳制着她,强行地将外套裹在她的睡裙外,逼着她跟着他上车。

“枝桠,我不是去哪里你都不放心吗?”他柔情的眼渗出令人发寒的偏执:“以后不管我去哪你都可以陪着我了。”

他绝不能容忍她去找其他的男人,都是他大意了,才让那些下贱的男人钻了空子,他会更正一切,和枝桠和好如初。

玉枝桠恨极了,暴躁的握起拳头,用力砸向车窗,愤怒大吼出声:“我告诉你,你强迫我也没用,我巴不得苏芊妤马上就死!”

车轮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车子骤停。

时凌琛难以置信的扭过头:“你说什么?”

玉枝桠声嘶力竭:“我想让苏芊妤死!不对,死了太便宜她了,我要让她失去一切,痛苦一辈子!”

这是认识以来,玉枝桠第一次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时凌琛久久都难以平静下来。

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