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条倏而拉上。
静默的须臾，有水珠从他的眉骨滚落，跌到身前陶今的颈部。
冰凌凌的珠子刺破皮肤似的。
她的颈部修长雪白，条件性反射地缩了缩。
程贺意看她双唇微动，音节没飘出来前，光看口型都能猜到是谢谢二字。
所以在陶今偏过头后退一步，他忽而按住她的双肩，慢条斯理地俯身，贴在她的耳尖，声音散漫得过分:“有个问题想问你。”
再度靠近让陶今警铃大响，心猛地一跳，可他的力气却扣得她不得动弹。
陶今立在原地，视线忽而望向前方：“你问。”
试衣镜前，男女贴在一起，远远看去，颇有几分耳鬓厮磨的暧昧。
男人的浴袍还是微微敞开的，陶今都能感觉到自己抵到他壁垒分明的腰腹，偏偏他的手指上攀，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颈子。
程贺意感受到她身体细细密密的战栗，似笑非笑：“你怎么每次出现，都给人一种别有用心的感觉。”
话里的作弄，揶揄，审视意味太足。
陶今被他一眼看穿，有些难堪，却又在对峙中不肯落入下风。
她在镜子里迎向他的眼，“既然觉得到别有用心，那程先生，你知道这是我们见的第几次面吗？”
程贺意目光与她镜中交汇。
她那双灵气的眼睛睁得挺大，细长眼型，自带卧蚕，直勾勾看人时线条又显得凌厉。
又是这种带着不加掩饰的直白。
见他不语，陶今伸出手比了个数字：“今天是第五次见面。”
程贺意笑笑：“是吗？”
肩膀陡然松了力道。
陶今甩甩肩膀，后退一步：“程先生，今天我是周炳先生的牌友，刚才只是被他酒倒身上，所以被带过来换衣服。”
一旁还有她换下来的湿毛衣。
程贺意视线略过，复又停留在她的手腕，开口问道：“手怎么样了？”
言语动作都不似刚刚那般强势，又恢复那个矜贵公子的冷淡模样。
“你说的那个药膏很好用，好得很快。”陶今低头看了眼手背，只留着很淡的红印子，她摸不准他的阴晴不定，又佯装关切道，“不过那个，你刚洗完澡，这么冷，是不是该吹下头发？”
此时叩门声响起。
陶今如获大赦般去开了门。
外头是找上二楼的许橙，她看陶今许久没动静，还以为自家助理把人弄丢了。
她一面还跟助理开着玩笑，朝里望去，看见陶今和程贺意同处一室，不免讶异神色里掩藏不住的八卦。
陶今和她打了个招呼，就从房间出来。
许橙这下视线更是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程二公子不是在隔壁楼录音室闭关？”
程贺意挑眉，随手拉好衣服，“闭关也得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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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贺意本来的确是隔壁的平层录音棚里，混音熬了通宵。
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他常年熬夜，作息不算太规律，有胃炎的同时还伴随失眠，但睡醒后一般会洗个澡。
许橙见好不容易见着人，刚目睹的八卦也放在一旁，切入主题：“程老板，等我那个限定团解散后，单飞后新专辑交给你怎么样？”
许橙半年前上线爆火的《失重》就是程贺意的操刀制作的，红到发指，成功摘掉花瓶名号，她有信心年末的音乐颁奖会有这首歌曲的名字。
毕竟他当时顶着执一这个名头，在国外时就声名鹊起，参与制作的商业专辑口碑销量双高，电影配乐更是获奖拿到手软。
当时他刚回国，从不主动露面，却不乏各家顶尖音乐制作公司抛出橄榄枝，他一向随性，不屑于名利场的弯绕，由着自己的性子接合作。许橙那首专辑的制作也是看在发小情分上给的面子。
这回又想二度合作，许橙好声好气地打着商量，跟他约时间。
此时窗外不知何时暗沉沉的天，响过一声惊雷。
大雨很快如注，电闪雷鸣不断。
程贺意从置物架取下毛巾，擦拭着头发，转而扔下两个字：“没空。”
许橙正想说什么，但转而瞧见他皱起的眉头，一面打电话喊人备餐。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咽下了后头的话，知情识趣地叫了助理离开给他留清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