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自家老娘跳出来，林姣姣连忙一个眼神望过去，见李佳绾并未看自己，她不由得低呼一声。
“呃……”
果然，一听女儿闷哼，李佳绾当即调转目光，也看清了林姣姣的眼神示意。
于是，李佳绾忙改口道：“母亲说得是，那媳妇带着姣姣下去上药吧。”
“你先别忙着走，我还有话说。”
听得老太太此言，林姣姣借机道：“姣姣先告退了。”
在春琴搀扶下，林姣姣对三人福身，而后转往闺房。
待小辈都离开，老太太才冷眼看向林正和李佳绾，训斥道：“两个混账，没一个叫我省心的！一个偏心到没眼，一个哪里有半点主母的气量心计？”
“母亲，分明就是姣姣行为不……您为何反要怪罪妘儿？”
“你个混账，偏疼儿子也就罢了，可是你对两个女儿，都能区别对待，你有没有一点当父亲的样子？”
旋即，老太太又嗤道：“看看你惯出来的女儿，以往我整日看着，倒还说得过去，才半年未见，就成了这样的下作东西！”
见林正要辩驳，老太太先道：“你别忙着分说，你听听她那几个丫鬟的名字取得多轻浮，哪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娘，您以前不是也偏疼妘儿？还夸赞她才学好，丫鬟的名字也取得雅致吗？”
被林正一堵，老太太羞恼道：“混账，你要教训你老娘的不是？以往我大意了，如今才觉得，妘妘那个丫头，当真是欠教养！”
听得母子二人互相拆台，李佳绾忍笑忍得辛苦。
当初，林妘妘为凑足“风花雪月”四个名字，硬是央着林正，坏了嫡庶有别的规矩，有了四个大丫鬟。
风花雪月？
呸！
又不是混窑子的。
终于等到老太太教训完，李佳绾恭送二人离开，连忙往林姣姣闺房来。
这时候，林姣姣刚在秋书和冬画的服侍下，上完药，正晾着药膏。
见李佳绾进来，四个丫鬟齐齐行礼。
林姣姣也想坐起来，被李佳绾一把按住。
“快让娘看看，那个黑心肝的将你伤得怎么样了！”
说着，李佳绾就伸手掀开了搭在林姣姣腰间的薄纱。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拳头大的乌青淤痕，和周围胜雪肌肤形成强烈反差。
只一眼，李佳绾就心疼地掉了眼泪，心肝肉地喊着。
“可怜我的娇儿，娘娇养了十八年，舍不得动一指头的闺女，却让那个黑了心的……他哪里配为人父？简直歹毒至极，畜生不如啊！”
李佳绾两眼冒火，愤愤然道：“方才娘下手太轻，真真便宜了那个畜生！”
看着娘亲一边谩骂，一边眼泪止不住地掉，林姣姣也有些伤感。
“娘，您别哭了，女儿没事。”
她握住李佳绾的手，柔声安抚，“这伤看着严重，其实养一养，等淤青散开，也就好了。”
“唉，你小孩子知道什么好歹？女人家腰腹最是要紧，万不敢大意，可恨那个杀千刀的，如此黑心，他还是不是你亲爹了！”
“……”林姣姣无语凝噎。
他是不是我亲爹，您还不知道吗？
“娘，您别生气了，大晚上的，如此动肝火，才更伤身呢。”
林姣姣做出一副嬉笑放松的表情，“女儿刚上了药，有些困，想睡一会儿，娘也快回去歇着吧。”
“好，娘不打扰娇儿休息，明日，娘再找几个好大夫，给你瞧一瞧。”
旋即，李佳绾看向春琴四人，再三叮嘱，“你们几个，今夜都警醒些，一定要轮流守在小姐身边，万不可让小姐压着伤处。”
末了，她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此后，林姣姣窝在姣玉阁，一边闭门，一边养伤，除了时有无聊，倒也舒心。
这日，夏棋和冬画出府去帮林姣姣买话本子。
两人一边走，一边小声议论。
“冬画，你说都四五天了，小姐的伤还不见消下去丁点痕迹，我看夫人嘴角都急出燎泡了。”
“夏棋，你小声点，咱们的话要是被有些人听到，又该去老爷面前搬弄是非了。”
冬画压低声音，“夫人昨日才和老爷吵过一架，估计老爷现在不想听到姣玉阁半点言语。”
闻言，夏棋嗤笑一声，“哼，哪里是吵架那么简单？我听绿竹姐说，夫人又将老爷给打了。”
旋即她又苦着脸，唉声叹气道：“小姐不好，不但夫人急得很，咱们也要跟着费好些劲呢，也不知啥时候能熬出头。”
说着，夏棋打了个哈欠。
一扭身，夏棋就和一人撞在一起，她揉着生疼的肩膀，抬起头，看到了一身白衣的陈景。
此刻，陈景眉峰微皱，打量了两眼夏棋和冬画，问道：“你们小姐受伤了？”
见到陈景，两人一起见礼。
夏棋回道：“回陈主事，我家小姐是受伤了。”
“何时的事，可严重？”
听陈景问得急切，夏棋就要开口，却被冬画扯住袖子。
夏棋顿时反应过来，仓皇道：“陈主事，奴婢们告退。”
说完，两人一溜烟跑了。
徒留陈景站在原地，满目沉思。
夜半，姣玉阁还亮着一点微弱的火光。
这是李佳绾吩咐的，近来姣玉阁夜里不许熄灯，她生怕丫鬟们不谨慎，让林姣姣将伤处压着了。
为此，李佳绾又派了自己身边的李嬷嬷帮着看顾。
此刻，烛火昏黄，守夜的秋书和冬画有些昏昏欲睡，只有李嬷嬷精神烁砾地坐在榻上，目光和善地看着床上沉睡的少女。
林姣姣刚一个翻身，李嬷嬷就慌忙护住她的伤处，小声道：“大小姐，您当心碰着伤处。”
这一番动静，林姣姣就醒了。
她睡眼惺忪，半靠在枕头，迷糊着发了一会儿愣。
刚要闭上眼睛，林姣姣无意间瞥到窗外，霎时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她睁大眼睛，朝开着的窗户看过去，终于确信，自己方才不是眼花，也并非做梦。
李嬷嬷见林姣姣眼神所及之处，问道：“大小姐，您可是觉得冷？要不老奴将窗户关上？”
“不！”
察觉到自己语气急切，林姣姣掩饰道：“嬷嬷，盛夏天热，窗户开着吧。”
她眼中闪过一丝欢喜和狡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