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灯光昏黄，树影婆娑。晚风吹在脸上，带来丝丝凉意，司机问他话，他含糊地应着，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车窗外的霓虹流光溢彩，却在他眼前模糊成一片晃动的光影，唯有厨房里那暖黄的烛光和她的脸，清晰得刺眼。
踏进自家那栋冰冷奢华、空旷得能听见回音的别墅，佣人机械油恭敬的问候声。父亲的书房门依旧紧闭着，这是唐祁第一次回家没有感到压抑和烦躁，他的家那么大，却又那么空旷……他径直上楼，回到自己那间宽敞得有些寂寥的卧室。他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大床上，没有开灯的卧室空旷寂静。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清冷的光斑。
他往床上一躺，感觉那真丝床单的凉气直冲后脖颈。一闭上眼睛，苏薇家厨房那温馨的灯光就浮现在眼前——烤箱工作时的嗡嗡声，她慌乱中弄翻奶油的场景，还有那围裙带子勒出的细腰。最让人忘不了的是，蜡烛熄灭时她睫毛在脸上投下的影子，这些细碎片段像无数透明的丝线，将他的心脏缠得生疼。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唐祁的指尖悬在拨号键上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电话接通得很快，听筒里传来苏薇微微急促的呼吸声，还夹杂着塑料包装的窸窣声。
"唐祁？"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躲在被窝里偷偷接电话，"这么晚了..."
"苏微，"他起身靠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你在干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吃蛋糕。"她小声回答，语气里带着一丝心虚，"就、就你剩下的那块......"
唐祁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不是让我好好学习吗？自己半夜偷吃？"
"我、我只是..."苏薇的声音突然慌乱起来，"奶油要浪费了..."
背景音里传来"啪"的一声轻响，像是奶油掉在了什么上面，接着是她手忙脚乱的动静。唐祁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的样子——一定是盘腿坐在她家那张小床上，鼻尖上可能还沾着奶油，眼镜片后的眼睛因为偷吃而心虚地眨着。
"苏老师，"他故意拖长声调，"原来你也喜欢甜食啊。"
"才不是！"她急急地反驳，又突然压低声音，"......只是你做的部分太难看了，我帮你修一下..."
唐祁怔住："我做的？"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过了几秒，苏薇才用蚊子般的声音解释："......你走之后，我发现蛋糕底层的焦糖部分......被你用叉子偷偷刮平了......"
落地窗映出唐祁骤然放大的瞳孔。他没想到她连这个都发现了——当时他确实用叉子把烤焦的部分悄悄刮掉了一些，因为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在乎这份心意。
"唐祁？"
夜风穿过半开的窗户，吹散了别墅里惯常的冷清。唐祁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发现嘴角不知何时已经扬起。
"苏微，"他忽然说，"下次......我能不能再去你家吃蛋糕？"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慌乱的动静，像是她不小心打翻了什么。
"......作业写完再说！"
通话被匆忙挂断，但唐祁依然举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转身走向书房，破天荒地主动拿出了导数习题集。
——原来深夜的电话，比任何米其林甜点都更让人上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