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宸的突然出现，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滴入冰水，瞬间炸裂了现场本就紧绷的气氛！
那群本就高度紧张的流浪猫，在墨宸那无形却浩瀚如渊的冰冷威压笼罩下，简直像被踩了尾巴！十几只猫同时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尖啸，炸开的毛发根根竖立如同钢针！它们再也顾不得那散发着灰雾的水泥管道，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惊恐万状地四散奔逃！眨眼功夫，绿化带里就只剩下几片飘落的猫毛和空气中残留的腥臊味。
林小凡也被吓得魂飞天外，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他看着墨宸那张在暮色中俊美却冰冷的脸，以及那双深不见底、正审视着水泥管道的黑眸，结结巴巴地解释：“墨……墨宸大佬！我……我就是出来……散散步！对！散步！然后看到这群猫……有点奇怪……”
墨宸的目光从水泥管道口那缕稀薄的灰雾上移开，落在林小凡惊慌失措的脸上。那眼神，仿佛在看着一只试图在猛虎面前藏起松果的松鼠，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散步？”墨宸的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情绪，“散到怨念残余的能量节点来了？”
怨念残余？能量节点？林小凡心中一动，墨宸果然知道这灰雾是什么！
“大佬您慧眼如炬！”林小凡立刻开启“舔狗”模式，“这玩意儿是啥啊？我看这些猫就是被它吓疯的！您看，这灰扑扑的，看着就不吉利！”他指着水泥管道口，试图转移注意力。
墨宸没有回答，只是缓步走到水泥管道前。他并未靠近，只是隔着几步远，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扫过管道口弥漫的灰雾。那稀薄的灰雾在墨宸的注视下，如同遇到烈阳的薄雪，竟微微扭曲、淡化了几分，散发出更深的畏惧感。
“低等的、无意识的怨念残留，”墨宸淡淡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屑，“混杂着腐朽的灵质和……未完成的执念碎片。源头应该就在里面，一个消散了大半的灵体，连基本的形态都维持不住了。”他微微蹙眉，似乎对这种“劣质”的存在颇为嫌弃，“这点微末能量，也能引发如此骚动？这些猫的感知倒是敏锐得过分。”
林小凡听着墨宸的分析，再结合自己右眼之前读取的标签【未知侵蚀性能量残余】、【引发低等生灵强烈恐惧、幻觉】，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是个快消散的、没啥威胁的“社畜鬼”？残留的怨念碎片无意中吓坏了敏感的猫咪？
“那……大佬，这玩意儿……咋处理？”林小凡小心翼翼地问，心里盘算着苏婆婆的任务。源头找到了，但怎么“解决”？总不能指望墨宸大佬一巴掌拍散吧？虽然看他那嫌弃的样子，很可能真的会这么做……但那也太……浪费线索了？而且苏婆婆说了，要找出根源。
墨宸瞥了林小凡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这种垃圾也需要问我？”。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或许是那份“不平等条约”里的“互不干涉”？），并未动手，只是冷冷道：“既是你的‘散步’引你至此，那便由你自己解决。”说完，他竟真的后退一步，双手随意地插进羊绒大衣的口袋里，一副“我就看看不说话”的旁观者姿态。
林小凡：“……” 大佬！您这甩手掌柜当得也太干脆了吧！我只是个刚开眼的菜鸟啊！面对未知的鬼魂（哪怕是快消散的）也很有压力的好吗！
但墨宸那副“你不解决我就走”的架势摆在那里，林小凡只能硬着头皮上。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苏婆婆的话——“用你的眼睛，用心去感受。恐惧的根源，往往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他再次集中精神，将“观灵眼”的感知投向那黑黢黢的水泥管道深处。这一次，有了心理准备，加上安魂茶的效果还在，他没有被瞬间的信息流冲垮。左眼的视野穿透了物理的黑暗，看到了管道内部。
管道里积满了枯叶和垃圾，散发着一股霉味。而在管道最深处，蜷缩着一团极其黯淡、近乎透明的灰白色光晕。光晕的形态极其不稳定，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随时可能溃散。这应该就是墨宸说的，那个消散了大半的灵体。
林小凡小心翼翼地靠近管道口，尽量不惊动那团微弱的光晕。他集中精神，右眼传来熟悉的微刺感，目标锁定那团灰白光晕！
这一次，标签信息虽然依旧模糊闪烁，但比之前解读灰雾时要清晰一些：
**【姓名：？？？（信息残损）】**
**【状态：残魂（极度虚弱，濒临消散）】**
**【生前职业：程序员（后端开发）】**
**【死因：加班猝死（连续工作72小时）】**
**【执念（核心）：未完成的《喵星人养成计划》游戏存档！最新版DLC的隐藏成就还没拿到！全收集就差最后一只稀有猫了！我的云存档啊！！！】** (这条信息闪烁着极其强烈的、不甘的波动)
**【怨念碎片：该死的需求！该死的 Deadline！还我周末！我要摸鱼！我要撸猫！】** (怨念信息相对微弱，如同背景噪音)
**【弱点：对“需求变更通知”有PTSD级恐惧（生前阴影）】**
**【糗事：曾因沉迷调试代码忘记约会，被女友用键盘（机械青轴）暴揍一顿，并当众播放他写的肉麻情歌代码…】** (信息带着尴尬的粉红色波动)
林小凡：“……” 他嘴角疯狂抽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加班猝死的程序员！死都死了，最深的执念居然是……一个撸猫养成游戏的未完成存档？！隐藏成就？全收集？云存档？！怨念碎片里还在咆哮“还我周末！我要摸鱼！我要撸猫！”？这……这简直是把社畜的终极怨念和死宅的终极遗憾完美融合了啊！还有那糗事……被女友用机械键盘暴揍？情歌代码？这是什么究极社死现场！
恐惧感瞬间被巨大的荒诞感和一丝同病相怜的辛酸取代。同为社畜（虽然他现在是失业状态），林小凡太能理解这种被工作和需求压榨到灵魂出窍，最后一点精神寄托还在游戏存档上的悲催了！
“咳……”林小凡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友好，对着黑黢黢的管道深处说道，“那个……里面的朋友？程序员兄弟？能听到吗？”
管道深处那团灰白光晕似乎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但没有回应。
“兄弟，别紧张！我不是来收你的！”林小凡赶紧表明立场，“我就是个路过的，看你好像……嗯……有点困扰？听说你有个游戏存档没完成？《喵星人养成计划》？DLC隐藏成就？全收集就差一只？”
林小凡的话音刚落！
那团原本死气沉沉、濒临消散的灰白光晕，如同被注入了强心针，猛地剧烈闪烁、膨胀了一下！一股混杂着极度渴望、不甘和委屈的微弱意念波动，如同电流般刺入林小凡的意识！
“存档……我的存档……DLC……隐藏成就‘猫薄荷之王’……限定稀有猫‘暗夜魅影’……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啊！！！我的云账号是……是……” 断断续续、带着哭腔（鬼魂的哭腔）的意念在林小凡脑海里响起，充满了程序员特有的逻辑混乱和抓狂。
林小凡心中大定！果然！执念就是这个！他连忙安抚：“兄弟别急！账号密码告诉我！我帮你搞定！保证给你拿到隐藏成就，抓到那只‘暗夜魅影’！让你存档圆满！”
“真……真的？”残魂的意念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小心翼翼，像个怕被骗的孩子，“你……你没骗我？不……不会动我其他存档吧？我的《文明》刚开神级难度……”
“保证不动！只搞《喵星人养成计划》！”林小凡拍着胸脯保证（虽然对方看不见），“我对灯发誓！对……对墨宸大佬发誓！”他情急之下把旁边看戏的墨宸也拉下了水。
墨宸：“……” 他冷冷地瞥了林小凡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担保”。
得到了（鬼魂的）信任，一串账号和密码如同加密数据流般涌入林小凡脑海。林小凡不敢耽搁，立刻掏出手机（感谢苏婆婆的安魂茶让他现在脑子清醒），打开应用商店，飞速下载《喵星人养成计划》。
游戏不大，很快就下好了。林小凡登录账号，看着那琳琅满目的猫咪收集栏，果然显示全收集99%，就差一只名为“暗夜魅影”的、通体漆黑、只有眼睛是金色的神秘猫咪。隐藏成就“猫薄荷之王”也显示未完成。
“兄弟，看好了！我现在就帮你圆梦！”林小凡对着管道喊了一声，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此生最“神圣”的一次游戏代练——为一只程序员鬼魂完成撸猫梦想！
根据残魂断断续续的意念指导（夹杂着大量技术性吐槽和骂策划的话），林小凡操控着游戏角色，在特定的地图、特定的时间（游戏内午夜）、使用特定的道具（一种叫“幽影罐头”的DLC物品），开始蹲守“暗夜魅影”。
过程……异常枯燥且充满玄学。林小凡蹲在绿化带边上，捧着手机，像个傻子一样点点点。墨宸则靠在旁边一棵树上，闭目养神，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只有管道深处那团灰白光晕，随着林小凡的操作而忽明忽暗，紧张得像个等待开奖的赌徒。
“出来了！卧槽！它刷新了！”残魂的意念突然在林小凡脑中尖叫！
林小凡精神一振！只见手机屏幕上，一只优雅矫健、通体漆黑的猫咪出现在废弃古堡的屋顶，金色的瞳孔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正是“暗夜魅影”！
林小凡手速爆发！按照攻略，立刻使用“幽影罐头”吸引，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点击互动选项……一套流程行云流水（主要是有鬼魂在旁边意念指导，堪比人形外挂）。
【叮！恭喜您！成功收服稀有猫咪“暗夜魅影”！】
【叮！恭喜您！达成隐藏成就“猫薄荷之王”！】
【叮！恭喜您！完成《喵星人养成计划》全图鉴收集！】
一连串华丽的系统提示瞬间刷屏！
“啊啊啊啊啊！成了！全收集！隐藏成就！我的存档圆满了！！！”管道深处，那团灰白光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股强烈的、纯粹的、解脱般的喜悦意念如同潮水般席卷而出，甚至冲淡了周围残留的灰色怨雾！
林小凡也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搞定！这下任务完成了吧？
“兄弟，搞定了！存档完美！你可以安心了！”林小凡对着管道喊道。
灰白光晕兴奋地跳跃着，光芒越来越盛，形态也似乎稳定了一些，隐约能看出一个戴着厚厚眼镜、头发乱糟糟的年轻男人虚影。他激动地“飘”到管道口，对着林小凡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虽然动作有点飘忽）：“谢谢！太谢谢你了兄弟！你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
他似乎想表达感激，但程序员的本能占了上风。只见他伸出半透明的手指，对着空气一阵急速的敲打！一行行闪烁着淡绿色光芒的、由纯粹代码构成的文字，凭空浮现在林小凡面前！
`// 重要遗言及财产分配v1.0`
`if (我 == 挂了) {`
` print("感谢林小凡兄弟帮我完成遗愿！");`
` print("我的Steam账号：xxxxx 密码：xxxxx 里面所有游戏送你了！");`
` print("我工位第三个抽屉夹层里还有半盒没开封的提神咖啡，也归你了！");`
` print("还有……帮我跟主管说……下次需求评审会……我请假……永久……");`
` print("最后……帮我……看看……楼下……那只……三花……");`
`} else {`
` print("Bug! 我还没挂！快抢救！");`
`}`
`// 代码即遗书，永恒且优雅！`
看着这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淡淡绿光的代码遗书，林小凡彻底石化了！这特么……还真是个程序员！死了都不忘写代码！遗书都用if else！还惦记着工位的咖啡和楼下的三花猫？！
“噗嗤……”饶是旁边一直高冷围观的墨宸，在看到那行 `print("Bug! 我还没挂！快抢救！");` 时，嘴角也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像是嘲讽，又像是觉得……有趣？
程序员鬼魂写完“遗书”，似乎了却了所有心愿。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通透，散发出柔和的白光，不再是之前那种灰暗的色调。
“兄弟，谢了！我……我该走了！”他的声音（意念）变得空灵而平和，带着解脱的笑意，“下辈子……绝对不干程序员了！我要当……猫咖老板！天天撸猫！”
说完，他的身影化作点点柔和的白光，如同夏夜的萤火虫，缓缓升腾，最终消散在清凉的夜空中。随着他的消失，水泥管道口那缕残留的灰色怨雾也彻底消散无踪，只留下淡淡的草木气息。
林小凡看着空中的代码遗书缓缓消失，又看了看身边依旧闭目养神、仿佛一切都没发生的墨宸，再想想刚才那位用代码写遗书、梦想是开猫咖的程序员鬼兄……
“这都什么事儿啊……”他喃喃自语，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一遍。灵异事件也能这么……沙雕？
就在这时，一只皮毛油光水滑、姿态优雅的三花猫，不知从哪个角落踱步出来。它径直走到程序员鬼魂刚才消失的位置，也就是水泥管道口，停下脚步。它先是警惕地嗅了嗅空气（那里已无任何异常气息），然后，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对着程序员鬼魂消失的夜空方向，轻轻地——
“喵~”
声音软糯，带着一丝疑惑，又像是……普通的打招呼？
叫完之后，三花猫便不再停留，仿佛刚才只是路过，迈着高冷的猫步，尾巴优雅地竖着，慢悠悠地走进了绿化带深处，消失不见。全程连个眼神都没给旁边目瞪口呆的林小凡和闭目养神的墨宸。
林小凡：“……” 得，正主解脱了，惦记的猫主子就这反应？果然猫才是主子！
“解决了？”墨宸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淡淡问道。
“啊？哦！解决了解决了！”林小凡回过神来，连忙点头，献宝似的把手机屏幕亮给墨宸看，“大佬您看！存档完美！隐藏成就！全收集！那只‘暗夜魅影’也抓到了！任务完成！”他心情大好，感觉下一杯安魂茶在向他招手。
墨宸的目光扫过手机屏幕上那只威风凛凛的黑色像素猫，又瞥了一眼三花猫消失的方向，最后落在林小凡那张写着“快夸我”的脸上，沉默了片刻。
“嗯。”他极其吝啬地给出了一个单音节评价，然后转身，朝着公寓楼的方向走去，“回去。晚餐，加鸡腿。”
林小凡愣了一下，随即狂喜！加鸡腿？！这是来自鬼王大人的肯定吗？看来这次任务完成得深得大佬（的胃）心啊！
他屁颠屁颠地跟在墨宸身后，感觉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虽然过程有点离奇，有点沙雕，但总算解决了！猫咪们不会再被吓炸毛了，苏婆婆的任务完成了，安魂茶续杯有望了！更重要的是……他好像，大概，也许，摸索到了那么一点点，用这双“钛合金狗眼”解决灵异事件的……奇葩门道？
回到404，林小凡干劲十足地冲进厨房，准备大展身手，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和室友大佬）。他哼着歌，把鸡腿腌上，脑子里还在回放程序员鬼魂用代码写遗书的画面，以及那只高冷三花猫的“喵”……
“等等！”林小凡切菜的手突然顿住，脸色变得古怪起来，“那个程序员鬼兄的遗书代码里，最后一句是什么来着？”他努力回忆那串绿色的代码。
`print("最后……帮我……看看……楼下……那只……三花……");`
帮他看看楼下那只三花？他刚才确实看了啊！猫主子很高冷地“喵”了一声就走了。这有什么问题吗？难道……那只三花猫也有什么特殊之处？
林小凡甩甩头，决定暂时不想了。今晚先吃鸡腿！明天再去跟苏婆婆汇报任务，领安魂茶！他愉快地想着，却不知，那只高冷的三花猫，和程序员鬼魂临消散前那句未尽的代码遗言，将会牵扯出枫林公寓地下更深、更麻烦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