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传来椅子拖动声。
周砚辞突然站起来,他盯着谢婉枝被攥红的手腕,眼神阴鸷得吓人。
“周少要英雄救美?”有人起哄。
“她也配?”周砚辞冷笑,“随便。”
这句话像把刀捅进谢婉枝胸口。
王总顿时来了劲,整个人几乎压在她身上:“听见没?周少发话了!”
酒气混着口臭扑面而来,谢婉枝猛地推开他,撞翻了茶几。
酒杯碎了一地。
谢婉枝踉跄着站起来,公文包掉在香槟里。
王总拽住她胳膊:“装什么清高?周家养的小婊子...”
“放开!”她甩开对方,高跟鞋踩到冰块滑了一下。
二楼爆发出一阵哄笑。
谢婉枝抬头,看见周砚辞正俯视着她,手里把玩着沈玥的钻石项链。
灯光在他轮廓上镀了层金边,却照不进那双黑沉沉的眼睛。
“谢总监酒量不行啊。”王总又凑过来,“楼上开个房醒醒酒?”
酒劲上头了。
意识模糊间,谢婉枝抓起冰桶浇在自己头上。
冷水顺着发梢往下滴,衬衫湿透贴在身上。
整个酒吧突然安静,连音乐都停了半拍。
“合同明天寄到贵司。”她抹了把脸,“细节法务部会对接。”
王总愣在原地。
谢婉枝转身就走,湿鞋子在地毯上留下深色痕迹。
路过二楼时,她听见沈玥撒娇的声音:“砚辞,她瞪我...”
“随她。”周砚辞的声音带着醉意,“反正快滚去东南亚了。”
洗手间镜子里的女人妆都花了。
谢婉枝用冷水拍打脸颊,手腕上还留着王总的指印。
隔间里传来冲水声,两个女生边补妆边议论:“看见没?周少根本不管她。”
“早说了是倒贴...”
“明天公司又有好戏看了...”
谢婉枝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掏出手机想叫车,却发现电量只剩3%。
走出卫生间,却发现王总竟然在外面等着她!
谢婉枝下意识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冷的瓷砖墙。
王总肥厚的手掌已经撑在她耳侧,酒气喷在她湿漉漉的领口:"谢总监这是故意把自己弄湿?"
手机在掌心震动两下,自动关机了。
"王总。"她强迫自己抬头直视对方,"华辰和隆盛的合同还没盖章。"
"那破合同值几个钱?"王总的手指卷着她一缕湿发,"周家把你当条狗养了几年,现在不也要扔去东南亚?"他突然掐住她下巴,"不如跟了我……"
谢婉枝猛地抬膝,却被对方早有防备地挡住。
王总狞笑着扯开领带:"周砚辞就在楼上,你猜他会不会——"
"谢总监?"陌生的男声插入,"沈氏的林总找您。"
穿深灰西装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胸卡显示是沈氏集团的人。
他不动声色地隔开王总,递来纸巾:"您衬衫脏了。"
谢婉枝接过纸巾时手指发抖。
对方的手很稳,无名指戴着素圈婚戒,袖口别着对低调的黑玛瑙袖扣。
她记得这个人——沈氏太子爷的特助程淮。
"程特助怎么在这?"王总讪笑着松手。
程淮没接话,只是脱下外套披在谢婉枝肩上:"车在外面。"
他转向王总,"合同明天送到沈氏总部,林总亲自和您谈。”然后便带着谢婉枝离开。
二楼那边突然传来椅子倒地的声响。
周砚辞站起来,打火机掉在地上。下颌线绷得死紧,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沈氏太子爷的特助?"花衬衫男人试探地问。
周砚辞捡起打火机,金属外壳在掌心转了两圈。
程淮已经带着谢婉枝走到门口。
王总还想阻拦,被沈氏的两个保镖拦住。
窃窃私语声四起,所有人都看着周砚辞的反应。
"就这么放走了?"张董凑过来,"周少不是讨厌..."
周砚辞突然点燃打火机,火苗蹿得很高,映得他眉眼阴鸷:"随她。"
谢婉枝在走廊踉跄了一下。
程淮虚扶着她手肘,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谢谢。"她声音嘶哑,"今天谢谢你..."
"没事。"程淮按下电梯。
电梯镜面映出她狼狈的样子。
谢婉枝抓紧程淮的外套,布料上有淡淡的薰衣草香,应该是干洗店的味道。
周砚辞从来不用干洗店,他的西装都是专人上门护理。
大堂灯光刺得眼睛发疼。
程淮的车是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车内带着淡淡的檀香气息,座椅加热的温度刚好驱散了谢婉枝身上的寒意。
她靠在窗边,湿发贴在脸颊上。
“谢总监,您住哪里?”程淮的声音平静,没有多余的试探。
谢婉枝报了个地址,距离市中心有些远。
程淮的手指在导航上停顿了一秒,似乎有些意外,但最终什么都没问。
车子驶入夜色,雨后的城市霓虹模糊成一片。
谢婉枝闭了闭眼,酒精和冷水浇灌后的疲惫席卷而来,可脑海里却全是周砚辞那句——“她配吗,反正快滚去东南亚了。”
她攥紧了手指。
程淮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伸手调低了空调温度。
“如果您不舒服,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谢婉枝摇摇头,嗓音微哑:“好。”
程淮的目光在后视镜里和她短暂交汇,又平静移开:“沈氏最近在谈东南亚的项目,如果谢总监有兴趣,可以改天详谈。”
——他在给她递橄榄枝。
谢婉枝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程特助,你就不怕得罪周家?”
程淮唇角微扬,声音依旧温和:“沈氏和周家,本来就是竞争关系。”
车子最终停在谢婉枝家门口。
谢婉枝解开安全带,把外套递还给他:“谢谢。”
程淮接过,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如果谢总监想换条路走,随时可以联系我。”
谢婉枝低头看着那张烫金名片,沈氏集团的LOGO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她收下了。
程淮的车缓缓驶离,尾灯在雨雾中渐渐模糊。
谢婉枝站在门口,夜风吹得她浑身发冷。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名片,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沈氏的人,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