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时间还早,宁知月准备好好琢磨琢磨诗词。
捧得越高,摔的才越疼。
她不断消化着重生这件事,随着思绪沉浸到诗词中,整个人也慢慢平静下来。
她记得上一世这个时候爹爹正陪着皇上微服私访不知身在何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爹爹目前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便压住了心中的想念继续将注意力放在诗词上。
不多时,便又想出了几首不错的诗句。
她将这些诗全部抄写下来,刚写好,便透过窗户看到外墙上翻过来一个窸窸窣窣的身影。
那身影高挑修长,身着一席青衫,端是一副芝兰玉树谦谦君子的打扮。
下一秒,身影抬起头,宁知月见到了那张记忆深处的脸。
眉如墨画,眼如星辰,无人看了不惊叹生了一副好皮囊。
“知月,瞧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来人踮着脚晃动手中的包裹,隔着扑簌簌落下的花瓣,在光影中冲她笑的肆意。
多么明媚的少年郎,她一瞬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宋安殊这般模样,和十几年后残忍待她时的凶神恶煞怎么都联想不到一起。
可一切就是那么实打实的发生了。
眼前这个人,会在同她婚后和宁挽晴勾搭在一起,会用私生子顶替她自己的孩子,会猪狗不如的将她囚禁,还会害死爹爹。
宁知月眼底淬了一层寒冰,指甲狠狠戳中掌心。
恨!
她真的好恨!
她恨不得立马杀了这个狗男人,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直接这样做!
身体因为极端的情绪微微颤抖,她好半天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闭上眼睛深呼吸几下,宁知月抬手生硬取下窗户上的窗撑,‘砰’的一声将对方隔绝在外。
“护卫何在?我丞相府是什么菜市口吗外男说进就进!如此无用,不如明天都发卖算了。”
她的声音清脆严肃,四周本是装聋作哑的丫鬟护卫立马齐齐涌了出来。
“大小姐息怒,大小姐息怒,奴才们并非故意放外男进入,见是宋世子才没有阻拦的。”
京城无人不知她与宋安殊感情甚笃,以后迟早要议亲完婚,连宁丞相都对他们的接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宁府的下人就更对宋安殊这位未来的姑爷有了讨好之意,放任他随意进出宋府。
思及至此,宁知月沉下脸道:“宋世子又如何,就不是外男了?!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准许,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我的院子。”
宁府之所以会对宋安殊开特例,不过是因着她对宋安殊的态度。
她现在必须明确告诉所有人——从今以后他宋安殊在宁府和别的外男没有任何区别。
从前因为真心喜欢宋安殊为他开的特例,她要全部收回。
宋安殊在外边显然也听到了这些话,不过他并没有丝毫的紧迫感,甚至是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只当是女儿家的赌气依旧笑吟吟的,“知月你都已经及笄了可不能还像小孩子一样老是闹脾气,是不是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
他叹一口气,状似无奈道:“我不是都给你解释过了吗,我并非有意把原本送你的礼物转送给挽晴,只是挽晴太可怜了,她又不像你生来便是宁家嫡女什么都有,我实在是那天见她哭的太伤心才会将兔子灯送给她。”
宋安殊自顾自的说着,说完还不忘教育两句,“你也真是,说起来挽晴还是你妹妹呢,你做长姐的就算让让她又有什么要紧,怎得这般没有容人之量。”
本来宁知月只想赶人走,结果这坨东西杵在那里越说越离谱。
她忍不住站起身道:“你在狗叫些什么?!”
她原先没想到这一茬,经宋安殊这么一提,宁知月倒想起的确有这么一件事。
正月十五,宋安殊一早就说要亲手做一盏兔子灯给她当做礼物,为此宁知月也期待了好久。
谁知就在当晚,宋安殊在寻她的路上碰到了哭的梨花带雨的宁挽晴,于是本应该送到她手里的花灯就轻易落到了宁挽晴手里。
她不懂,安慰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他为什么一定要把提前对她承诺好的东西送出去?
一定要这个东西才能把宁挽晴哄好吗?
再者大家心知肚明亲手做的东西意义不一样,他就那么轻飘飘的送给了别的女子,将她置于何地。
更别提她不过是在他们面前期待的问了一句她的兔子灯呢,宋安殊便将怯懦不安的宁挽晴护在身后,义正言辞的让她不要无理取闹。
当时这狗东西说什么来着?
哦,他说,“你明明看到兔子灯已经在挽晴手里了,何必这般咄咄逼人?挽晴不像你这般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盏兔子灯是她唯一的新年礼物,你懂事点不要同她争抢。”
她:“???”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说,就被扣上了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
更何况这原本就答应她的东西,怎么到头来倒成了她争抢。
哦不,她根本就没争抢。
宁知月脸色难看的可以滴的下来水。
当时她想着一个是平日里亲近的庶妹,一个是自己放在心里爱慕的男子,便心大的没有计较这些,只是自己默默吞下这些委屈。
现在想来,自己真是能蠢死。
她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就要受这样的委屈。
想着,她直接挽起袖子端起一旁净手的水来到门口劈头盖脸朝着宋安殊泼了过去。
‘哗’的一声,宋安殊立马成了一个狼狈的落汤鸡。
“我今天真是开了眼了,你还真是癞蛤蟆跳脚背上,不咬人你膈应人啊,是你自己献殷勤要给我做兔子灯,也是你自己转头背信承诺把兔子灯送给了别人,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被你先声夺人教训一通,你多大脸啊,还不要争抢,你当你做出来的丑玩意儿谁稀罕呢!”
她叉着腰满脸愤愤,宋安殊脸上的笑着陡然僵住,惊愕的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宁知月又接着道:“以前是我眼瞎,没看清楚你竟是这样一个无中生有的小人,你说我咄咄逼人,说我无理取闹,来,今日你告诉我,我究竟哪一点咄咄逼人,哪一点无理取闹了,要是说不出来,你必须为污我名声给我赔礼道歉!”
宋安殊从未见过这样的宁知月,作为丞相嫡女,她一向被培养的端庄沉稳进退得宜,还是第一次有这般炸毛的时候。
他本因丢了面子浑身湿透有些生气,却见到宁知月充满愤恨的看着他,一时心跳漏了两拍。
这真的是那个温婉小意、每每看他都含羞带怯的宁知月吗?
宁知月和他青梅竹马,两人虽还未捅破那层窗户纸,但对彼此的关系早已心照不宣。
以往,她看他的目光总是盛满爱意,今天却仿佛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