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又看了陈默一眼:“跟我来。”
陈默跟着老烟袋往他家里走,一路上,村民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进了屋,老烟袋关上门,从柜子里拿出个酒坛,倒了两碗酒,递给陈默一碗:“喝了,压惊。”
陈默接过酒碗,喝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心里却更沉了。“潭里的到底是什么?”
老烟袋沉默了半天,叹了口气:“是水鬼。三十年前死在潭里的,叫翠兰。”
陈默的心猛地一跳:“就是木牌上的那个翠兰?”
老烟袋点了点头:“她是村里的姑娘,长得俊,就是性子烈。当年跟你爹好,后来你爹走了,她被家里逼着嫁给了邻村的一个瘸子,受不了气,就跳了黑水潭。”
“她……她怎么会变成水鬼?”
“怨气重。”老烟袋喝了口酒,“她跳潭那天,手里攥着你爹送她的木牌,就是你给我的那块。捞上来的时候,牌还在手里攥着,掰都掰不开。村里人说,她是恨你爹负了她,也恨村里人没帮她,所以留在潭里不走,专拉人垫背。”
陈默愣住了,他从没想过父亲还有这样一段往事。难怪父亲临终前非要他回来还愿,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拉了多少人了?”陈默问。
“加上二柱子和狗剩他娘……”老烟袋顿了顿,“已经是第五个了。”
陈默心里一紧:“狗剩他娘?”
“还没,但快了。”老烟袋看着窗外,“被水鬼盯上的,家里总要再走一个,这是规矩。”
那天晚上,陈默睡得很不安稳。刚躺下没多久,就听见潭边传来哭声,细细的,像个女人在哭,听得人心里发毛。他披了件衣服,走到窗边,撩开窗纸往外看。
月光下,黑水潭泛着冷光,潭边空无一人,哭声却越来越清晰,像是就在耳边。忽然,水面上冒出一个黑影,长发飘在水里,看不清脸,身上穿着一件蓝布衫,正是狗剩说的那个。黑影在水面上漂浮着,慢慢往岸边移,离得近了,陈默才看见她的手,苍白浮肿,指甲又黑又长。
就在这时,黑影猛地转过头,朝着陈默的方向看过来。虽然看不清脸,但陈默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像针一样刺进他的眼睛。他吓得赶紧缩回手,心脏“咚咚”地跳,后背全是冷汗。
哭声停了,外面静得可怕。陈默不敢再看,缩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一早,村里就传来了坏消息:狗剩的娘不见了。有人说,天没亮就看见她往潭边去了,说是去洗衣服。大家赶紧跑到潭边,只看见岸边放着一个空木盆,衣服散落在地上,人却没了踪影。
村民们急得团团转,有人提议下潭去找,被老烟袋拦住了:“别去,下去就是送死。等吧,她要是没被拉到底,傍晚就会浮上来。”
大家只能在潭边等着,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陈默站在人群后面,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觉得这事跟自己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他回来,也许狗剩的娘就不会出事。
傍晚时分,太阳快落山了,水面上忽然有了动静。一个黑影慢慢浮了上来,正是狗剩的娘。她面朝下漂着,一动不动。几个胆大的村民划船过去,把她捞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