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像被揉碎的玻璃，斜斜地扎在我的衣服上。站在办公室写字楼大厅的旋转门前，我看着出租车尾灯在雨幕里缩成模糊的橘点。
我好像突然被整个世界抛弃，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回到公司。
电梯在十七楼停下时，我的皮鞋底沾着半干的泥点。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应该是我太着急见他忘记关了。文件柜第三层的绿植蔫蔫地垂着叶子，像极了此刻的自己——被那句「冷静」连根拔起，暴露在突如其来的风雨里。我走到落地窗前，看着雨珠顺着玻璃蜿蜒成河，突然想起萧楠第一次送我回来的夜晚，也是这样的小雨，当时的他用西装外套裹住我，也许就是当初的那个怀抱让我迷失了心。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两下，我以为是他发来的消息，慌忙掏出来，却只是妈妈的提醒。我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点开与萧楠的聊天框，最新一条还停留在下午五点：「我到楼下了」下面是她秒回的「好呀」，带着当时没察觉的雀跃。指尖悬在输入框上方，打了又删的「为什么」最终还是变成了空白，我怕得到更伤人的答案，更怕得到他的嫌弃。
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我的脚步次第亮起，又在身后逐个熄灭。天台的铁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雨势小了些，变成细密的水雾，沾在睫毛上有些发痒。我抱着膝盖坐在天台边缘，脚下是流光溢彩的城市，霓虹在湿漉漉的地面碎成一片一片，像被打翻的调色盘。风裹着雨丝掠过耳畔，带着秋夜的凉意。我把脸埋进膝盖，闻到风衣上残留的雪松味，那是萧楠惯用的古龙水。曾经让我安心的味道，此刻却像细密的针，扎得鼻腔发酸。
但我没有哭，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被剜去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我在想我在过去两年的时候里面，我究竟哪里做错了，导致萧楠觉得我是可以随时抛弃。
为什么他这么笃定？
因为他不爱我啊！
天边的鱼肚白已被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胭脂盒。风里带着雨后的清冽，太阳一点点升高，光线穿过云层，在对面的墙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着云的移动慢慢变幻。我伸出手，想抓住那些光，可指尖穿过光影，什么也没留住。就像我和萧楠的感情，明明曾经那么真切，握得那么紧，却还是在某个瞬间，从指缝间溜走了。
叶子在天台上找到我时，我被风吹乱了头发，吹干了泪痕，呆呆地坐在天台的边缘。
「心心，你在做什么啊？」叶子苍白了脸，不敢尖叫，怕惊动了我。
「我只是想看看风景。你看下面，人们匆匆来去，没有人注意到我坐在这里。」红肿的双眼显示了我的脆弱。
「叶子，我发现我好脆弱……」眼泪再次滑落。
「你有什么话下来说，我们可以好好谈，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你还有叔叔阿姨，还有我，想想我们，心心，想想我们。」叶子红着眼，她是真的怕了。
「叶子，是不是坚强的人永远注定被放开手？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叶子张开双手，对我喊着：「心心，还有我们，还有我，我帮你好吗？」「
我迟疑半晌，才缓缓张开双臂，搂住走过来的叶子。「我……不想要坚强啊！我有懦弱的一面……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抱着叶子愈来愈紧，忍不住放声大哭，「我……我好想跳下去……心痛到……好痛，可是我没有……勇气。」
